第二次,杭杨这是第二次僵硬地从“哥”改口成“杭老师”。
谷恣带着些许深意看了杭修途一眼,这人琥珀一样的眼睛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同往日依旧。
谷导拿剧本挡住自己小半张脸,也不出声,一手插兜往河边走了两步。
很快,西方的天被红霞浸染,大家迅速各就各位,把握这短暂的美。
迎着冬末初春的风,杭修途笑着走上去:“在画什么?”
大概是在异乡听到汉语,挥笔作画的年轻人悬在半空的手腕突然一顿,他回过头,只露出围巾上方的小半张脸,又匆匆转了回去:“……”
没有说话。
搭讪的东方人像不知气馁,满含兴致走近了两步:“夕阳?但是和今天的景不太一样?”
围巾下终于有声音传出,很轻,但勉强能听见:“嗯。”
那聒噪的来人愣了一下,随后低低笑起来:“我见过你,在巴黎——”
“你,”那身量纤细的小画家终于转过头,笔直看向他,露出那张可以跟夕阳争辉的漂亮脸蛋,“你,吵到我的夕阳了。”
“对不起,”轻浮的青年当即道歉,他食指轻按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那我保持安静。”
——他眼睛好漂亮,像盛着夕阳。
像是被那双眼睛中明晃晃的钦慕灼伤,杭杨瞬间转过脸,把围巾提高了点、再高点。
他伸出手,却愣在了半空,再不知如何下笔。
小画家突然起身,拿起那画就要撕,被青年眼疾手快劈手夺了下去:“诶!你干什么!”
他捧着被弄出些褶皱的画纸,一脸心痛:“你生我的气来骂我也行呀,关画什么事?诶呦你看,这么漂亮的画……”
“不,”小画家打断他,在凳子上沉默了数秒,“我不画了。”
“但这只有半张……”
“我不画了,”小画家起身,慢慢收拾起东西,“这画只有半张,愿意留你就留着吧。”
他同青年匆匆擦肩而过,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卡!”谷恣点头,“保一条,拍完选。道具组,再拿幅画。”
杭杨低头站在原地,心还在砰砰地跳。
那一眼的心动到底属于褚烨还是自己?他说不清,他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