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似乎弹不下去,却又被他强行坚持。
等到终于弹完,祝弦音深吸一口气,不听话的眼泪砸在琴弦上,继而在琴身上溅出一滴水花。
“我……我弹不好。”
他弹不出前面的欢乐和幸福,这首曲子从一开始,便被他弹废了,便是无论是一见倾心的紧张,还是洞房花烛的欢喜,都被他弹得仿佛凄风苦雨。
郁止怎能听不出来。
他便是想叹息一声,也觉得颇为吃力。
“没关系。”
“第一次为你弹的曲子,却弹成这样……”祝弦音满心难过,眼中朦胧。
他本是不爱哭的人,哪怕是被人打断双手扔进乱葬岗,他也没哭过,可现在每每在郁止面前,他总是控制不住眼里的液体。
“我真的很没用。”
他救不了他娘,救不了自己,现在也救不了郁止。
从出生到现在,他总是在得到又失去。
“有用的……”郁止缓慢又艰难的呼吸着,每一次呼吸,对他的身体都是一种折磨。
“你活着便是有用的。”
祝弦音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试图让眼前清明。
“弦音,这里是玉淮?”郁止艰难询问。
祝弦音点头,“是,是它。”
祝弦音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不过没关系,郁止喜欢。
“背我出去吧……”郁止强撑着道,“我还没怎么看过这里。”
好歹是自己千辛万苦才到达的地方,若是不看两眼,似乎都是他亏了。
祝弦音听话地背起郁止。
黑夜里,趁着月色尚在,祝弦音背着郁止,在这片承载了慰藉的土地上缓慢地走着。
伏在祝弦音背上,郁止嗅着对方身上同样染上的淡淡药味,心中安宁,竟缓缓闭上眼睛,不想睁开。
他感受着这片天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睡意渐浓。
郁止的意识还很敏锐,能极快地对周遭的一切做出反应,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身体,行将就木般枯寂。
他要用极大的毅力才能让身体说话、睁眼、呼吸……
他的灵魂能感觉到这里的山很高,水很清,百姓家家户户进入安眠,县城沉睡,细碎的新雪纷纷扬扬,带着独属于天地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