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一没偷二没抢,就因为没学金融结婚太早?凭什么,凭什么我一定要活成你和哥哥那样!”
最后一句话,大抵在原主心中藏了太久,闻九讲得格外真情实感,胸口的怨气也跟着激荡。
脚步一晃,他被谢玄拦腰扶住。
夏诚也快步上前:“夏意?你怎么样?”
执念中关于父亲的部分因得这一吵彻底烟消云散,莫名地,夏父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他记忆里那个总是努力压抑天性希望他满意的小儿子,已经闭眼离去,再也回不来了。
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感觉来得突兀,却又真实的不像话,无端失去了继续争吵的欲望,夏父摆摆手:“叫医生。”
半推半就装晕的闻九被谢玄抱上了楼。
脚不沾地,扎扎实实的公主抱,是夏父平日最讨厌见到的娇弱。
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通,等人都走了,闻九才摸了摸刚刚执念翻涌的地方:“痛快了?下辈子可别光顾着别人了。”
孝顺这件事本身没错,但一味只在乎父母,往往会失去自我,更可能会酿出其他苦果。
一如当年的他。
注意到青年短暂的低落,谢玄体贴地没有多话,仅坐在床边,摸了摸闻九的头。
他大概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最初的世界中,闻九也是不被父亲期待的那个孩子,甚至比夏意更糟,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
后来闻家虽因闻九鼎盛一时,可没过多久,便迎来了那场导致对方性格大变的焚城之火。
“老头子贪呗,明知窥伺天机容易遭劫,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一向不喜欢提及年少时的往事,但被谢玄平静包容地注视着、察觉到那隐隐约约的担忧,闻九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穷了想富,富了想更富,更富想长生,当时他就站在我面前哄我,说我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其实我知道那是假的,他关心我、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发落那些欺负我的下人,都是为了我的眼睛。”
“我也知道,窥伺天机者,五弊三缺,不知节制者,早夭,盛极必衰,我一直帮闻家走捷径,闻家会有大劫,可我以为这劫会落在我身上。”
未成想,一城人,最终只有他一个活着。
那时他便知道,这双眼睛,于他而言并非天赋,而是诅咒。
无论他是否泄露天机,他周围的坏事都不会少,多是人祸,争抢、奉承、勾心斗角,人性的丑恶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偏他总能一次次绝处逢生,纵然瞎了眼也一样死不掉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