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宁苡，陆焕不会走出极寒之境。
在火陨重箭下化作齑粉也好，在冰天雪地里再度陷入沉眠也好，甚至死在蛛魇混元镜为他织出的故乡里也好。
他原本并无生念，是被宁苡拉扯着，平安无事地见识了一圈人间烟火之后，才开始想要走下去，决意用自己手中的剑，斩杀那些将他的天空遮蔽住的贪婪豺狼。
她是他一切的开始。
陆焕不愿看到自己猜测的那个真相。
所以，在她说“蛇躯丢掉不可惜，你不要伤自己”的时候，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握紧袖下的手，他看着她，轻声开口问：“小蛇，你的主人是谁？”
“我没有主人。”宁苡说。
他眸中笑意淡去一点，“真的吗？”
宁苡不解其意，谨慎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低声说：“……你？”
陆焕的眸底凉透了。
他未与她争辩，因为他知道妖是不会说谎的，若妖说谎，定是有人暗中教过她。
轻轻一扯唇，他颔首摘下手指上的玉色尾环，躬身放在玉隐蛇躯旁。
松手的时候，苍白的指尖微微颤动一下。
宁苡浮在那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宛若覆着薄冰的瞳子轻飘飘看她一眼，“你最好今晚离开。”
“不然，明日……”他语气中满是薄凉，“我会搜你的魂。”
看看另外半张残契，是否印在她的妖魂之中。
“陆焕？”宁苡一头雾水，蹙着眉唤他一声。
他似是停顿了一下，却微弱得让人难以察觉。
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入黑黢黢的屋中，一直没有点灯。
……
宁苡是夜半时分离开的。
她经不住一次搜魂。
虽然疑惑委屈失落又气愤，但是她被社会毒打过，知道干活挣钱不是享乐，工作中难免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她很成熟地压下自己的情绪，权衡利弊之后默默离开了。
树走不了，她用的是那副玉隐蛇身。
她在附近找了个无人的小峰，并没有离开玉珩仙门。
仙门有山阵，并不能随意出入，而且，为防突然有任务出现，她不能离陆焕太远。
她找了个灵气充沛的洞府，在一枚清凉的灵石上歇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