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目光微黯,接连发生的事,让她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甚至产生还不如和无常一起在天曜界游荡的感觉。
迟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的目光梭巡四周一圈,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将视线转回摇光身上,“我之前说有许多话想说,刚才没机会说,现在总算能说了。”
“我讨厌天曜界,如果不是来到这里,我根本不需要承受这些痛苦的经历。”她的眼睛里仿佛燃着一簇火,那是厌恶的火焰,甚至可以说是恨。
她的这番话除了摇光外,大家都有些无法理解,不过她对天曜界的厌恶众人都能感受到。
“你看,你我来历相似,你一路顺风顺水,中途还认回强大的昆族,而我在万魔窟里拼命挣扎,踩着一千个魔胎的尸骨终于当上了幻魔族的傀儡公主,接着逃出幻魔宫加入血杀不久,血杀又被灭了,这一路我像丧家之犬般不停流浪,没有一个地方是家……”
“可是我本来有家呀,只是家不在这里。”她说到这里,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往下落,浸润得紫色杏眸愈发清亮。
家?摇光微微有些愣住,她本来就是天曜界的人,只不过出生时神魂被生母送到异界。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来到天曜界不过是换了个环境,对另一个世界的人和事并无多少眷恋,所以她从未想过,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迟央还会对另一个世界如此眷恋。
迟央拭干脸上的泪,继续说:“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一直活着,说不定有一日能回去……我羡慕你,但不嫉妒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我觉得你顺风顺水,说不定其实你也有许多难处,在暗地里努力着。”
她说这话时嘴角轻扬,看着摇光眼神纯粹,目光坦荡。
“可是,我这么努力活着,最后还是死了啊。”她垂下头,声音变得低沉,最后半句呢喃甚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摇光听清她的话,目光陡然一变,“你说什么?!”
什么“活着”,“死了”?
“听说妖尊身陨后,真灵会去往一条河,那条河能看到过去未来,”迟央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量猛地提高,“为什么,我这么努力活着,活下来的人不能是我?”
“我想活着回去,有错吗?”她的目光执拗而悲伤,眼波盈盈,仿佛有星辰落入。
伴随着这句话,天地一黯,一股莫名的气机笼罩在整个天曜界。
……“有麻烦了。”三千界最北端有淡漠的嗓音传出,声音飘忽不定,在三千界所有不朽耳中响起。
“在苍穆界?谁去收拾?”三千界西南域的雷泽世界里传出一道威仪的男音。
“长濯前些日子刚去苍穆?我记得他那弟子就出自苍穆界。”东南域一处无垠黑水里传出柔婉的女声。
“长濯已经去了界外,紫微,苍穆与天曜比邻,你不出手?”雷泽世界的威仪男音再度出声。
“三千界的位置已经暴露,灭杀苍穆的那只半魔意义不大,与其关注半魔,诸位还是对真正的大劫早做准备吧。”端坐于源界石宫的紫衣女子缓缓睁开眼,凝望着紫门后的无尽星海。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皆是默然。良久后,无垠黑水的女子开口打破沉寂,“也罢,让三千界早点见识界外天魔,免得届时天魔侵入,连敌人的底细都一无所知。”
……
几位不朽的对话除了他们自己外无人可知。而在天曜界,自那股莫名的波动笼罩五洲后,天地骤然一黯,几息后忽又恢复光明。
寻常人只隐约察觉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而修为精深的高阶修士则感知到更多。
“苍穆界出事了。”
“玄女神教分崩离析,大半个苍穆陷入混乱。”
无数讯息如雪花般在天曜五洲飞散,大家因为方才的天地波动议论纷纷,许多似是而非的流言传出。当然,真正重要的消息只在顶尖势力之间流传,更多的人连苍穆界都没听说过。
五洲顶尖势力中,属玄女宫对此事最为关注。普通弟子不知玄女宫的底细,但玄女宫高层多多少少知道玄女宫的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