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踌躇了一下，因不熟悉眼前的公子，生怕对方会生气，话到嘴边又不太敢说了。
于数放柔声音道：“话都说到一半了，继续说完又有何妨？”
樊永这才捏紧拳头说完：“他们说，回到万俟王庭后，他们要好好玩……玩弄公子，还说连公子身边的女婢也不能放过，要把她们都抓去当女奴，男的则……则要去当放牧奴，睡马棚，死了直接丢去喂狼！”
于数撑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思考的表情。
樊永有些激动地提醒他：“公子，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想与我们和亲的！我们是不是该回禀陛下，让他回心转意……”
“谢谢你，樊永。”于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大约是因为你不想成为放牧奴，不过你说的消息很有用。”
樊永的脸颊涨得通红，他以为自己说得深远一点，公子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没想到公子不愧是人上之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那卑劣的心。
樊永羞惭不已，正要跪下谢罪时，就听见于数继续跟他说：“现在可没时间让你脸红了，我需要你尽快帮我找到落日关守将李将军派来送嫁的校尉，再帮我把门口的赵统领叫进来。”
落日关是虞国边境一道重要的防线，也是周惟的和亲队伍前往万俟氏经过的最后一座汉人的城池。
落日关的李石将军在周惟临行前派了五百名骑射俱佳的兵士送行，而统领他们的人则是徐丙校尉。
赵统领则是公子近卫的统领，负责贴身守护雅弦公子的安全，他也是新提拔上来的，虽然不太了解周惟，却做好了跟随公子一辈子的打算。
这也是为什么于数会在帐前听见他对自己说“辛苦”的原因。
从言兮的记忆来看，至少于数身边的人目前来说都是可以信任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放在现代也是通用的，万俟氏就跟当年的匈奴一样，从未掩饰自己的野心，也没有改变过掠夺的本性，跟他们讲人性，那纯粹是扯淡。
于数毕竟还没有成为王昭君或蔡姬的觉悟。
赵统领离得近，很快就来到了账内，徐校尉与五百名精兵驻扎的地方远了些，大约一刻钟才赶过来。
于数开门见山地把樊永偷听到的对话跟他们说了一遍，同样也从两名汉子的脸上看见了痛恨的表情。
他更加放心了些，对两人道：“我也赞同樊永的话，万俟氏并不是真心与我大虞和亲的。”
“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哪怕是刺杀万俟王，属下也在所不辞！”赵统领拱道，眼尽是熊熊怒火。
徐校尉没有说话，他的直属上司是李石，没有上头的命令，他的任务就只是保护好公子而已。
哪怕再气愤，他也得劝道：“刺杀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何况那不过是猛王醉酒后说的话而已，万俟王就算再残暴无道，也要顾及虞国的面子吧？”
于数摇了摇头：“万俟王如果真的会顾及虞国的面子，就不会纵容猛王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而且，我也不是让你们帮我刺杀万俟王的，毕竟这里还有一件更十万火急的事情。”
“是什么事？”赵统领和徐校尉一起问道。
“万俟氏不日就会进攻落日关。”于数语出惊人，让两人一同睁大了眼睛，“李将军把五百精兵派来送嫁，城守备便弱了一分，再加上边境百姓皆知我将于万俟氏和亲，边境几年之内或许都不会有战事，也正是人心松懈之际，对万俟氏来说是千载难逢的会。”
“可是……这……”徐校尉头上出了一层汗，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公子说的，终究都只是猜测而已，不一定会成真。”
于数竖起一根指，对他摇了摇道；“非也。你还记得猛王的最后一句话吗，我身边的这些汉人男子都会充为nán • nú。我记得万俟氏从前有个不成的规定，每当他们劫掠一座城池，哥儿、女子会沦为奴婢，男子则要全数杀死。因为男子有力气反抗，他们不会将隐患放在自己身边。”
“那又为何……”赵统领一脸疑惑，徐校尉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说明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将会很缺人。”于数娓娓道来，“为什么会缺人？因为他们刚抢完一座城池，掠夺的东西太多，牛羊马甚至还有其他的家畜，万俟氏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奴役，也没有汉人蓄养家畜的段。”
最后，于数看着两人道：“所以你们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两人听到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