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朱国虽然派了个尚不及冠的皇子,可人家是皇长子,又是嫡子,送来的贺礼又十分丰厚,确实有友邦之国的大气。
又说,西夷当年战败,不仅割地赔银子,还送了当时风头正劲的二皇子做人质,如今又备下国宝做大礼,臣国之态恭谨,我大苍礼仪之邦,自然也不会慢待了他们。
最后提起玄国,她却是忿忿的,各国来使,不管小邦大国,友邦臣国,哪个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唯独这玄国,仗着祖上留下的余荫,死活看不起他国,派来的使臣竟然也是个尚未及冠的皇子,还是个独了一只眼的庶出皇子!
那皇子排行老九,母妃还是宫女出身,身份何止是低贱。听说他身子骨还十分单薄,别说骑马打仗,就是跑两步都能喘上半天,若是能读书也算一回,可他天资愚钝,旁人学一日,他学三日还未必能记得住。
这样的皇子,不必想,在玄国也是不受待见的,玄国派他这样的人过来,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大苍!甚至可以说是公然挑衅我大苍!
喜儿说得义愤填膺,可以想象传给她这些小话的人也是这般的义愤填膺,这将军府别的不说,一个个倒都随了时晟忠君爱国的高尚情操。
枕着喜儿喋喋不休的八卦,余小晚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不亮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喜儿才刚刚起身,尚未梳洗,赶紧过去开了门。
门外候着一脸疲惫的内院管事福伯,“喜姑娘,夫人起身了吗?”
喜儿摇头,小心地掩了门,压低了声音问道:“有什么急事吗?夫人有病在身,昨夜歇得又晚,还是别扰着她为好。”
福伯搓了搓手,急的满脸褶子都皱到了一起,“若是旁的事儿,我自是不敢惊扰夫人,可这是将军刚刚送来的消息,说是马上有贵人要过来小住,让咱们赶紧腾出两个院子。你也知道,将军不喜铺张,咱们将军府统满就这么大点地方,前院是将军的院子,自然腾不得的,后院就这么四个跨院,若腾出两个,那些姨娘们又该住在哪儿?”
这确实是个难事儿,福伯虽为内院管事,可也只是管着这些个下人,做些配给补给的活计,这种牵扯到迁院的大事自然还得主母做主。
喜儿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唤夫人。”余小晚一向浅眠,其实早已听到他们的对话,喜儿一进门她便坐了起来,“一大早的,谁来扰我?”
“是福伯,夫人。”屋外才刚蒙蒙亮,屋内漆黑一片,喜儿赶紧掌上灯,这才拿了襦裙过来,“将军让赶紧腾出两个院子,说马上有贵人要来,您看……”
余小晚抬手揉了揉额角,蛾眉轻颦,愁苦道:“你看我这不中用的身子,不过中了点毒而已,竟什么都记不清了,这各个院子都住着哪些人,你且给我说说。”
喜儿自小跟着上官锦,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加之上官锦又是嫡长女,出嫁前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说是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喜儿跟着她,倒是没学来半分城府。
喜儿不疑有他,还担忧地上前帮她揉着太阳穴,“夫人惯是心善,就不该饶了那蹄子!换做是我,定让她不得好死!这事尚未传到老夫人耳中,若是……”
眼看着拐弯能拐到河沟里的喜儿不知又要绕到哪里去,余小晚赶紧提醒道:“福伯还在门口候着吧?你快与我说说,莫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喜儿这才惊觉又跑了嘴,赶紧回道:“西跨院自然是住着那贱蹄子和圣上一并送来的三个姨娘,东跨院也住着四个姨娘,薛姨娘是端亲王送来的,周姨娘和王姨娘是敦贤公主送来的,都是上不得台面贱婢,只有张姨娘是兵部侍郎的庶妹。”
兵部?
余小晚蹙眉,时晟娶她就是为了避嫌,如何又会与兵部扯上关系?
喜儿却以为她在意那张姨娘,赶紧说道:“那张姨娘虽说比那些个贱婢强上一些,可她父亲不过是个侍郎,她又是庶出,如今又成了个可以随时送人的小妾,在夫人面前,真真儿是连提鞋都嫌她手拙!”
余小晚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没什么心眼,嘴巴倒是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