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爷却执意要一鼓作气,其他人要么缄默无言,要么随声附和,尤其是兰名扬,按照他的说法,好似只要大军抵达蜀州边境,成都王就会束手投降一般,实在是太过天真。
蜀州地形复杂,占据着地利,而他们既没有天时,也没有人和,如果正要以兵力压制,那王爷自是能够得偿所愿,只是,得不偿失!
只可惜,王爷被他想象中的愿景眯了眼!
他本以为能够劝得王爷回转,可没想到,王爷却说:畏手畏脚是干不了大事的!
这话,仿佛将他过往的心血全部都抵消了。
府中的谋士原本是以他为首,如今王爷明显是有些恶了他,风向变了,其他人也相继转了态度,想到这些糟心事儿,倪放之神情不免有些郁郁。
他是鹿鸣山出来的,入世所求就是辅佐一代明主,司马越是他为自己择定要追随的主公,曾经他们也是彼此相得,可随着对方手中的权利日盛,他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了。
上位者,偏听偏信,好大喜功,乃是大忌!倪放之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有了怀疑。
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他所期待的明主吗?
可若要就此放弃,他却又着实不甘,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想想都觉得呕得慌。
倪放之习惯性地抚着心口,惊讶地发现心头并没有以往的烦闷。
他是自小的心疾,遇事不快心口就会不舒服,这次却没有出现以往的情况。
他细细感受一番,这才发现,马车内有一股极为浅淡的药香,因为味道太淡,之前他才没有察觉。
马车内诸物一览无遗,最后他将目光投向被自己随手放置在小几上的木盒上。
木盒雕工精美,却也绝不是什么极品,就是普通的盒子。
倪放之将盒子打开,顿时一股苦辛的药香钻入鼻腔。
他来了兴致,没想到香韵居的那位掌柜却有这般玲珑心思,定睛一瞧,顿时笑了。
只见盒子里摆着三排龙眼大小的蜡丸,最中间是个葫芦式样的双层镂空香薰球,整个物件儿严丝合缝,浑然天成,看不出可以从哪里打开。
这个香薰球还有一个十分俗气的名字,就叫百福。
倪放之有些怀念地将百福球从盒子里取出来,熟练地在几处轻按几下,香薰球随之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褐色香丸,香丸下面还有一块绢布。
倪放之心知这才是李掌柜真正想要送过来的东西,他将绢布取出,展开来才发现,原本只有指甲大的一小块绢布展开后竟有两个巴掌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正是师弟严际中的笔迹。
还未看信上内容,倪放之清俊的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笑,自从父亲去世,他们师兄弟六人相继离开了鹿鸣山,如今他与严师弟已有八年未见,当初知道师弟择定了一个毛头小子时,他并不看好。
燕北梧虽有汉族血脉,可说到底还是鲜卑人,胡人不通礼法,就算侥幸得了天下,怕是也难以守住。
当初他知道的时候还特意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燕北并无雄主,师弟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这两年局势发生了变化,燕北逐渐成势,倒是与他之前占卜的结果大相径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