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够离开岛链呢。”
他并未使用疑问句的语气,这导致这句话即便语气寻常,听起来也十分阴森。
黎守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将文件收回公文包,缓慢的动作让他的姿态显得有些窘迫。
这一刻,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黎守诚站在甲板上的位置恰好和现在一模一样,那时陈宴离开船楼来到甲板时的位置也和现在没有区别。
时过境迁,两人的势态已经调换。
“除了干股之外,我还有一份资料。”
黎守诚看着陈宴,目光虽然戾气横生,但已经回不到当初那副狠厉的样子了。
“那份资料里记载着从艋舺时代开始,到机械蜂巢时代的现在为止,所有一切帮派的重要犯罪资料——足以将他们以死刑定罪的资料。”
他压了压帽檐,像是在躲避入夜之后的寒风。
“录音,视频,一些交易清单和复印件,被我藏起来的一些重要物证,一些恶xìng • shì件的人证的联系方式,帮派安插在机械蜂巢内部的内鬼名单,帮派成员对官员的行贿证据,机械蜂巢大基建时代物流中心从外包业务中抽取油水的记录甚至发票……”
黎守诚注视着陈宴逐渐变化的眼神,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最后一记杀招。
“以及……Z集团的内鬼。”
陈宴没说话。
他没想到黎守诚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
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远超过黎守诚本身的价值,如果放黎守诚离开能够换取到这些东西,陈宴认为这笔交易不是不能做。
“黎老板好算计。”陈宴轻飘飘的说。
黎守诚微笑道:“自保的手段罢了。”
对方拿出了诚意,但陈宴依然咄咄逼人,不仅因为他知道对方没得选,还因为他对对方本身存在的厌恶:
“为什么要准备这样的东西呢?”
陈宴问道:
“一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往后也很难会追查了,所以视频和录音之类的东西都必须现场录制——当年的你,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呢?”
陈宴步步紧逼:
“当年的你还是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样的后手呢?同样的,当年的你即便有钱,从哪搞录制装置呢?手机可是今年才刚刚出现的新东西,而录像机这种昂贵的东西你根本就买不起……录像机也做不到录制这些隐秘的东西。”
黎守诚平静的回答道:
“那些设备并非我个人购置的,做这些事情也不是我的本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初我还弱小时,我的所作所为并不被自己支配。
要说到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又凭什么做这些事,就不得不说道巴尔·达克罗德大人了。”
黎守诚说出了这一不可思议但又契合事实的答案:
“当年的我和我的兄弟作为情报人员,被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接引至此,阴差阳错之下成了艋舺中的帮派人员。
我和我的兄弟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服务——并不光彩的我们潜伏于帝国后方,并作为帮派人员进行日常生活。
我们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收集的大量情报成为了艋舺时代戴斯岛拓荒团临时法庭的重要执法证据,我们所收集的帮派分布数据成为了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改造艋舺的重要依据。
我的兄弟因此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