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坐在大谢氏身旁陪着,大谢氏训完话以后,便同明月讲起了前边的情况,她小声道:“你舅舅方才传了消息来,前边又在吵架,那几个刺客指认了一个光禄寺卿钱巍,那钱巍如今四十来岁,是温阁老的学生……”
这样一来,倒是真像是太子的人做的了。
明月摸不清里边的套路,见大谢氏仿佛又变了态度,有些疑惑一般,便只听着没讲话。
殿里的宫人都站的很远,大谢氏剥了个橘子吃,边低声道:“这么容易就招认了,未免太过简单……”
往大了讲,这群人甚至有刺杀皇帝的嫌疑,这么轻易便指认了太子,太子怕是要狠狠地吃个挂落,往小了讲,刺杀朝廷命官,且谢琅玉还身份敏感,也不是那么容易揭过去的。后边还有谢家站着,太子轻易过不了这个茬。
若真是太子的人,他这一招未免太过冲动了,人也没选好……
大谢氏静静地望着窗外的细雨,手里捏着橘子皮,半晌才道:“乘风今个受了这个伤,必须得讨回来。”
昨个出了这么一回事,一大家子的生活都乱了,吃膳都不是以往的时辰,吴氏甚至现下还在山下守着潜哥儿,到了下午酉时,谢知也回来了,一大家子这才能坐在一齐用膳。
宫人们搬了一张八仙桌到正殿里来,在屋里早早点了灯笼,帘子一并打起来。
明月惦记着谢琅玉,用过膳以后,家里人聚在大殿里喝汤,明月则提着食盒去里边瞧谢琅玉。
偏殿里静极了,谢琅玉还睡着呢,许是因为难受,姿势都没怎么变动,只有眉心微微拧着。
明月多看了他几眼,便把绣着福纹的床帐打起来了,窗户外边还在下小雨,下的不大,但是又不见停,殿里也有些愣。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里点起了蜡烛,翡翠搬了个秀凳到床边,又同两个小丫鬟抬了个小案来,把食盒摆出来。
明月坐在绣凳上抱着膝盖,谢琅玉还闭着眼睛,这点动静没能把他吵醒,他半边脸颊都伏在了枕头里,脸色还是苍白没有血色。
明月抿了抿唇,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琅玉皱了皱眉,像个孩子一样往枕头里埋了埋脸颊,没醒。
明月就轻轻地拍他的脸颊,就拍了两下,谢琅玉就很疲惫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明月。
明月小声道:“表哥,你得吃膳了。”
谢琅玉闭上眼睛嗯了一声,他疼得没什么力气讲话,稍微动一下就扯到伤口,好一会才道:“什么时辰了。”
明月道:“已经戌时了,天都要黑了,你睡了一整日。”
明月一讲完,就见谢琅玉轻轻呼了口气,动了动肩膀,很快又停住了,他看着明月,像是很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会,低声道:“我不想吃,你吃了吗?”
明月晓得他肯定疼,上次她的脚上划了那么一道口子,比起他身上的小多了,明月都疼得偷偷掉眼泪,更何况他身上这么长的口子。
明月端起汤,用勺子慢慢地搅,柔声道:“我吃过了,你喝一点汤好不好,可鲜了,不吃膳你就好的慢了。”
最近不能吃发物,许多东西都不能用,这是厨房熬了一下午的骨头汤,明月用勺子舀起来,还吹了一下。
谢琅玉半边脸都埋在被子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明月用一只手护着,就要这样喂他。
可谢琅玉这样伏在床上,明月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