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自山岩石缝流出,砸进地下的一汪暗池中,池中的池水漆黑,透着股腐烂臭味。
昏暗的光线从山顶洞口中落入,隐隐能看见池水的一旁,一人被捆绑架在十字木架上。
她双眸紧闭,高束的墨发凌乱。被困住的手脚从红衣中露出,是被绳子绑出的赤红血痕。
垂下的指尖动了动,紧跟着紧闭的睫毛轻轻颤动,随即缓缓睁开眼眸。
暗池中漆黑的水下仿佛有什么动了动,荡起圈圈涟漪后便归于平静。
陈双笙睁开眼,顿时便感受到传至四肢百骸的疼痛。特别是脖颈,隐隐锥疼,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给扎过一般。
啊,她准备离开之前被封厌北偷袭了。
她恍然记起来,那时候邪魅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响起。
“对魔心慈手软,便是自取灭亡。”
是啊,可是当初身为魔的他,依旧将她带出了这个魔宫啊!这让她,如何下手?
还了他的恩情,她无愧于心,只是,愧对师兄宗门。
陈双笙垂下眸光,面色苍白。
不过片刻,暗池水下有物缓缓游动,随即空旷洞中传来脚步声。
在陈双笙的余光中,那是一双银边山河纹路的红色靴子,往上,便是鲜艳大片的红衣。
眸子对上,陈双笙忽然便释怀了。
始终,他不是她的小哥哥了。
她的小哥哥笑容干净洁白,牵着她的手手心温暖。这样的人,不可能是眼前这个疯魔嗜血魔尊。只是,他们刚好装进了一个躯壳里而已。
陈双笙勾起唇角,费力的笑了一下。
封厌北眯着眼睛看着她,嘴角挑起,语气却是不满。“你笑什么?”
在取笑他?
陈双笙闻言,眸子看向他,哪怕笑得浑身疼痛,也依旧笑着。
她张了张口,发现口中苦涩异常,狠狠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后,从中挤出话来。
“只是刚好想到好笑的,便笑了。怎么,难道你没有过?”
封厌北笑意僵住,她的话刚好戳中他的痛脚。
已经不知多久,他没有真心实意的笑过了。从二十年开始,他的一颗心全扑在复活哥哥身上。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又被他们给破坏了。
封厌北好不容易压下得怒气又升腾上来,他收了脸上如面具般的笑意,冷着眸子开口:“你倒是真的不怕死。”
“为何要怕死?人固有一死,何时死,又有何区别呢?若是为了不想死,去做一些无畏的事情,到头来,指不定也是一场空不是吗?”
“一场空吗?谁说呢!”
封厌北笑,谁都说他不能复活哥哥,可他还是将他找回来了。哪怕他没有记忆,哪怕他只存在一日,但,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这些人总是说他可笑,他们何尝有不可笑,他只是做了他们谁都不敢做的事情而已。
陈双笙冷下目光,重复道:“谁说呢!”
封厌北很不满意她的态度,若不是还有要问的,她已经死得连骨灰都不剩了。
他抬手,苍白手间滑落出一块血色勾玉。
“本尊的玉佩,为何会在你身上!”他问。
看到那块玉佩,陈双笙的眸子微微睁大。听到他的询问后,眼中光芒暗淡。
她垂下眸光,口中的苦涩似乎更重了。
为何会在我身上呢?因为小时候,是你送给我的啊。
她说不出来,也不愿意说出来。
他已经不记得了......
封厌北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峰,眼中透出不耐烦,如果不是因为这块玉佩,他早便杀了她了。
明明是他的贴身玉佩,却不知何时丢失了。到现在,居然出现在这个人身上。
他怎么可能与仙门中人有接触?
只是想想,他便生气的不行。
“不说是吗?”
封厌北指尖微动,拂袖便收了血勾玉。同时,一旁的暗池中池水涌动,造起波澜。
池水中央形成漩涡,汹涌之间,一物缓缓从中显露身型。
陈双笙看去,面色一变。
是一条黑色巨蟒。
巨蟒从池水中盘旋而起,冰冷的瞳孔竖成一条线居高临下的盯着陈双笙。猩红的蛇信子不断吐露着,‘嘶嘶’声音不绝于耳。
陈双笙缩了缩身子,双手控制不住的握紧。
“你知道吗?这是本尊用自己的血从小养出来的。其实本尊并不喜欢蛇,觉得太冰冷,皮肤摸起来渗人。可是哥哥喜欢,他用自己的血养了好多好多。”
封厌北缓步到暗池边,他才伸手,巨蟒便俯身过来,送上自己的身躯让他触摸。
过于苍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指尖下冰冷的蛇皮,只是摸着都让人汗毛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