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狂风肆虐,卷动檐下的青铜风铃。
铃声如同鬼哭,哭这良辰美景奈何天。
殿里在前半夜搬进来好些个暖炉,门窗缝儿被塞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钻不进来。
庭烟躺在柔软的褥子上,半死不活。
她又小产了,又。
班烨没有让胡媚娘碰她,也没有把她挪到旁边的偏殿,只是让宫人们抬进来毛毡、褥子和被子等物,平铺在王座跟前。又宣进来曾为王上瞧病的太医来,忙乱了好久,总算把她这条小命从阎王殿里勾了回来。
这会儿,大殿里又空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声。
瞧瞧吧,胡媚娘死皮赖脸地环抱着双膝,蜷缩在大殿的阴暗角落里,呆呆地掉泪,不过才几个时辰,这女人怎就老了这么多,往日胜雪的肌肤此时又干又黄,左脸被烫的红肿,哎,即便好了后,脸上也留下黑乎乎的疤。
她一生最珍视容貌,呵,毁了。
而唐林呢?
失神地跪着,痴痴地看着自己手掌心的一条银铃,不知在想什么。
庭烟冷笑不已。
这场棋局里,没有赢家,全都输了。
班烨,会救她吗?
大概不会吧,这个男人太自私。
瞧瞧吧,班烨这会儿坐在王座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喝吐后就接着喝。
他看着好平静啊,还像往常那样,将烛台拉近,用朱笔批阅奏疏。随后,他轻抚着案桌上摆放的金印和虎符,忽然笑了,很开心地笑了。
笑着笑着,他拿起面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阴沉下脸,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庭烟白了眼男人。
多熟悉的画面,当初的她,就这样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到后来,红豆就出来了……
“烟烟,还疼么?”
班烨放下镜子,冷不丁地问了句。
“疼。”
庭烟实话实说。
“我想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