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她们又换了个师傅,原来凶巴巴的师傅去了何大人府上。
这次的新师傅也很凶,但又跟上一个师傅不太一样,这次的师傅一生气,就会动手打她们——并且专打脸。
舞女是给人看的,脸就是舞女的第二大本钱,她们年岁渐长,已经开始懂事了,自然要死死护住自己的脸,于是大家练得更认真,再痛再累,都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可师傅还是总打她们。
在一众姐妹中,杨太妃挨的打最多,甚至有一次,师傅的长指甲在她脸上划了道口子,要不是她从小就漂亮,勾搭上一个小太监帮她去太医院偷了药,她这张脸兴许就毁了。
因为前一个师傅要求严格的缘故,每次挨打,杨太妃都以为是自己腰不够软,腿不够直,动作不够漂亮,因此更加卖力地练功,时刻警醒谨慎,体察师傅的心思,以投其所好,可日子一长,她就明白了。
师傅只是不喜欢她的脸。
她生的最美,师傅虽然是师傅,可也是乐坊的舞女,她貌美,自然就会抢了师傅的风头。
杨太妃知道,她不能再待在乐坊了。
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师傅会打废了她的脸,那她就真的只能当一辈子舞女,还是得厚施脂粉,站在角落里衬别人风头的那种……
“啊!”
杨太妃猛地睁眼,看着床前鬼鬼祟祟的何太嫔,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杨柳了,自然受不了被打的滋味,在梦里的师傅扇了她一巴掌后,她果断出手,狠狠地回了一巴掌。
可惜打中的是何太嫔。
杨太妃遗憾地攥了攥拳头,道:“你来干什么?偷炭吗?”
何太嫔涨红了脸,道:“不是,我是来跟你借炭的。”
杨太妃道:“借?那你拿什么来还?拿你捡的那些枯枝烂叶吗?”
何太嫔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杨太妃床上温软的丝绸被,再想想自己柜子里那一坨……
“你要是不借,我就赖在你这儿不走了。”
“你爱走不走。”
“我还要占了你的床!”
杨太妃挑了挑眉,道:“你怎么了?怕打雷?”
“没有,”何太嫔解了蓑衣,坐在杨太妃床头,“床上被子太薄,我被冻醒了。”
杨太妃冷笑一声。
“你柜子里没有厚棉被吗?”
“我柜子里的……”何太嫔脸色苍白,“味道怪怪的,还有老鼠。”
“味道怪?真的不是臭吗?”
“算不上臭,也算不上香。”
杨太妃思索片刻,道:“你多久没晒被子了。”
“嗯?”
“我现在又不盖,为什么要晒它?”
杨太妃面色扭曲了一瞬。
“你别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晒过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