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秦扶游要给她画画像,沈明月微微一愣,道:“现在?”
秦扶游点点头。
沈明月琢磨着,反正今日要待在慧王府这么久,还不知道如何应对,万一被慧王妃请过去,又被那些妇人折腾怎么办,只是画一幅画像而已,又不会缺斤少两。
于是犹豫片刻,就答应下来:“那,明月就恭敬不如从命。”
秦扶游忙让人来将阁楼上收拾了一番,磨好各色彩墨,摆上宣纸,又示意沈明月去对面美人榻上入座。
“明月姑娘只需坐在那里不动即可。”秦扶游安排了一句。
沈明月便上前去入座,像快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身体很是僵硬。
秦扶游失笑道:“明月姑娘不必拘谨,摆个自认为最美的坐姿就好。”
沈明月也不知道什么是最美的坐姿,稍微放松,露出些笑脸来,好好坐着。
很快秦扶游就进入了作画的状态,认真专注,看一眼沈明月,又看一眼笔下画纸,手上笔锋不停在动。
作画之间,秦扶游还不忘找沈明月攀谈:“明月姑娘,听闻,昨日你去了江尚书府?”
“殿下还真是消息灵通。”
秦扶游笑道:“你的事当然要多关注一些,本王还听说,那江家的小子曾到侯府提亲,被姑娘给拒了,不知此番请姑娘去江府想作甚?那神女湖定情的传闻,不会是真有其事吧?”
沈明月苦笑:“慧王殿下当日不是也在神女湖吗,按理不该信这些不实之言才对。”
秦扶游想想,也是,他那日都还没机会见上沈明月,那姓江的小子何时见到了?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江家小子学牛郎去偷了沈明月的衣裳?
总之,看沈明月对那江应寒并非什么一见如故,秦扶游也就放心了许多。
秦扶游问:“姑娘可知道本王为何想为你画画像?”
沈明月摇摇头:“听闻殿下擅长的是山水,明月也想不出,怎么一时兴起想画人像了。”
秦扶游风轻云淡的口气,说着:“其实,我就是想留一幅姑娘的画像,若是思念之时,也好拿出来一睹芳容,以解相思之苦不是?”
沈明月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而后回想,这不就是委婉的表白心意么?
这个秦扶游又想闹哪样,果然,姨母说的不错,秦扶游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秦扶游这么想画一幅她的画,可能就像是楚漓那样私藏了一张慕烟萝的画像,没事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看?
沈明月心下惊恐,心虚道:“殿下别开这等玩笑,明月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那日在神女湖见了明月姑娘,本王与那姓江的小子一样,对明月姑娘是一眼倾心,念念不忘,后来与姑娘相处之下更觉得相见恨晚,整日就想着有机会能与姑娘再见一面……”
秦扶游还是认真的抬笔作画,语气那般风平浪静,就好像他在说今日早饭吃了什么,而不是在说正经的表白之言,男女之情。
倒是沈明月有点手足无措,可是正摆着坐姿,又不方便动作,心下焦灼万分,只想等着,表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搞得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被画”,还要被表白,躲都躲不掉,实在度日如年。
昨日她被江应寒整得够崩溃了,今日秦扶游还来这么一出,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有默契,同时来个表白心意。
好尴尬,表妹还不快回来救她于水火,该不会是被那些藏画给迷住,走不动路,不知挑选哪一幅好了吧?
秦扶游见沈明月脸蛋潮红,不敢说话的样子,复又仰头而笑,转移了话题:“不知明月姑娘可否换个动作?”
沈明月回过神来,呐呐询问:“什么动作?”
秦扶游只是远远的指示:“上榻上坐着,背过身去,回头看我。”
沈明月点点头,将双腿收到榻上,背过身去,回头看向对面秦扶游,问:“是这样么?”
秦扶游又指指点点:“转回来一点,对……下巴放在肩头上。”
可能是对沈明月做的姿态还不够满意,于是秦扶游差使了身边一直替他磨墨的美妾,上去帮着沈明月摆弄身姿:“宝宝,去帮沈姑娘调整。”
沈明月诧异……果然秦扶游还真的有个宝宝。
那美妾应声上前,还忍不住夸赞一句:“妹妹还真是生得美艳动人。”
沈明月看看那宝宝,她也娇艳得很呢。
调整动作完成之后,就见沈明月背对坐于榻上,身后黛发如瀑,倾泻而下,几乎遮挡住了半个身子,回眸的一笑,简直魅惑众生。
不过,沈明月突然想起来这个姿势有些熟悉啊,这不是许久之前,千香楼的柳莺莺教给她的用以勾人的姿势么?差别只是衣裳还穿得好好的,这肩头上的衣裳没有扯下来,大腿也没有漏出半分,连鞋子都没脱……
即使如此,也够沈明月脸红心跳加速的了,秦扶游让她摆着这样的姿势画入画里,这样不太好吧?
可是,人家从始至终没有碰她一根头发,只是让她远远摆个姿势,再美美的笑一笑,旁边还有小妾、画童、丫环、仆人、护卫之类一大帮子人伺候着,隔着这么远也没什么非礼的举动,沈明月实在不知该如何提出拒绝的说辞。
可能,只是她想多了?人家只是随便一画而已?
她正想得天花乱坠的时候,秦扶游突然拿着笔,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满目含情的看着她,说道:“明月姑娘可慢慢思虑,不管你选江应寒也好,选我也好,我都会等你。”
沈明月头皮发麻,真想说,她根本两个都不会选好么,这两个到底想闹哪样?
虽然,秦扶游排除亲王的身份,还有风流成性这点,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至少,其他没有哪个亲王像他这般潇潇洒洒,温和可亲,不问政事,只痴迷玩乐美色和作画。
这阁楼里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就听外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世子,你不可以进去……”
转眼却已经见楚漓已经跨门而入,一身青衣锦袍,气势凌然,如同撕破黑暗而出的罗刹一般,带着一股疾风,立于门口。
沈明月看见楚漓的一瞬间,满目诧异,浑身僵住,屏住呼吸。
楚漓怎么来了?那日跟他说得时候,他不是毫无反应么?
这画面就更尴尬了,怎么沈明月总有种错觉是被捉奸在床了?等等,应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清清白白的吧?门也没关屋里还站着这么多人,楚漓不会误会吧。
正还没说话,秦扶游先放下了笔,大笑一声说道:“世子怎么也来了?”
楚漓迈步进屋,不卑不亢,淡然说道:“怎么说也是酒友,慧王殿下府上有酒会也不请我,不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既给安定侯府送上了请柬,在下随表妹一同前来,只是稍晚了一些到,可有不妥么?”
秦扶游畅怀一笑:“世子说得有理,本王倒是忘了,世子是明月姑娘的表哥。”
说话时候,楚漓已经漫步走上前去,来到秦扶游的身边,淡淡瞄一眼宣纸上刚才他所作的那幅画像,立即皱起了眉头,眉间浮出一丝戾气,模样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