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顷秋是个识相的,看沈明月过来找楚漓,立即道:“在下去找墨神医再讨教讨教。”说着,他就去找墨玉说话去了,可能之前喝酒他们俩早见过面了吧。
当下,只留沈明月和楚漓二人,楚漓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是悲是喜。
周遭一切都一瞬间黯然失色,其他人统统成了摆设,仿佛只剩他们二人对峙。
沈明月始终还是先开口的,道:“阿漓表哥,我要走了。”
楚漓只是轻“嗯”了一声。
沈明月心下苦涩,道:“今日一别,恐怕此生难以再见,我也不希望未来夫君知道我在长安的事情,所以会对这里的事只字不提……”
楚漓是聪明人,知道沈明月话中有话,立即就道:“放心,我不会去打扰表妹。”
沈明月憋住眼泪,深吸一口气,抿唇笑道:“如此甚好。”
说完,沈明月扭头转身,径直回马车上去了,再没多看楚漓一眼。
浑浑噩噩的,沈明月等人就踏着清晨的阳光,启程往淮阳出发。
长安城外十里亭,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墨玉唉声叹气,来到楚漓身边,道:“世子,你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的宝贝徒弟走了?我还寄希望于你,想着你定会留住她呢。”
楚漓一脸漠然:“我留不住。”
他真的留过了,可能在沈明月心里,唐顷秋要比这长安的一切重要的多。
墨玉瞪眼:“你都留不住?完了,谁把徒儿还给我……”
“是她执意要走,就随她去吧。”说着,楚漓一甩衣袖,便回过身去,就这么骑马离开了。
墨玉看一看楚漓,再看看已经走远的车队,一愣一愣的,神色无比的忧伤。
墨子宁连忙安慰他爹,道:“爹爹别伤心,等孩儿长大了把师妹接回来,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墨玉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做小孩就是好,真是什么事也不用烦心。
马车离开长安城后,行了半日,中途歇息时沈明月下车透气,喝水吃干粮,其实并无多少心思,只是坐在那里捧着脸,呆呆看着前方。
直到唐顷秋过来沈明月身边坐下,轻抚了抚她肩后被风吹乱的秀发,柔声问道:“妹妹,舍不得你的世子表哥?眼睛都哭肿了。”
沈明月垂下眼帘,没有作答。
唐顷秋抿唇笑道:“哥哥不会怪你,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等我们回了淮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将他忘了。”
沈明月想着如果真回了淮阳,又要被唐顷秋关起来试药,顿时就心下颤栗。
唐顷秋道:“当初是哥哥不好,不该把你关起来,不该逼你喝药,等回去之后,哥哥再不那么做了。”
他总是说得那般好听,可事实上呢?呵呵……
沈明月淡淡道:“我去长安路上遇上劫匪,逼不得已跳进河里,是世子救了我一命,这番恩情,我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唐顷秋冷笑一声,望着沈明月道:“那我呢?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就已经……”
沈明月双眼通红,质问他道:“早就已经什么?当初我早就求你帮我和我娘出走,若是你肯帮忙,我娘也不会死。”
当初,发现唐父对沈明月意图不轨之后,母亲深知落入狼坑,早就想带着沈明月逃离的,可是孤立无援,想求唐顷秋帮忙,他却选择熟视无睹,冷眼旁观。
而且,到现在为止,沈明月都觉得娘亲其实不是病死,而是被唐显毒死的,不然以唐显的医术会治不好娘亲么?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唐顷秋通通看在眼里,却选择袖手旁观,不愿意出手帮她,只知道嘴上说得冠冕堂皇。
唐顷秋辩解道:“你知道的,我也不敢忤逆他。”
沈明月冷嘁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恶行,却一直助纣为虐,能比他好到哪儿去?”
唐顷秋皱起眉,愈发恼怒:“可是,要不是我保你周全,你如今还会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么?而且别忘了,是你杀了我爹!我不但没怪你,还为你掩盖了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