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也没想到会在法国遇到南雁。
这次见面纯属偶然。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欧洲这边,我来拜访我的一位老师。”
南雁其实对于这位美籍华裔的行程并不感兴趣,对方提及,她也礼貌的点了点头。
“高小姐来巴黎是为了这次巴黎公约?”
南雁压根不知道巴黎公约的事儿,她过来单纯是为了要引进的大化肥设施设备。
倒是贺兰山这么一说,她顺势就说了起来,“有这方面的原因,贺先生代表公司来参加会议?”
“那倒也不完全是,我老师是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他喊我过来做点事。”
南雁愣了下,没想到贺兰山的导师竟然还大有来头,不过想起他父亲,好像也不难理解,毕竟是被美帝抢走的科学家,甚至还给安排了妻子家庭。
“是么?那下次我再来申请专利,不知道贺先生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
南雁大概明白,为什么贺兰山会直接去广交会上,原来人家内部有人啊。
贺兰山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色间门透着微微的错愕,“我可能爱莫能助,格兰特教授不太喜欢这样。”
南雁听到这话倒也不恼怒,只是笑了笑,“那祝贺先生一切顺利。”
她这般风轻云淡的倒是让贺兰山有些不好意思,追上去解释了句,“格兰特教授是我父亲的友人,不过他之前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脾气很古怪。”
“这样啊,那是我冒昧了,贺先生别往心里去。”南雁就随口一句,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
简单说了两句,她就离开这边。
任雪松等人十分好奇,但也不好过问,只是讨论着别的事情,比如巴黎的天气。
南雁看他们尬聊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之前这位贺先生去广交会,我们在那里认识的,他是机械出身,大学期间门又修习了法律,工程师兼律师的身份。”
设计院的人倒是有所耳闻,“是那位想要挖你去美国的贺先生?”
南雁点头,“嗯,他的导师是巴黎公约委员会的委员,这次委员会召开会议,他被导师喊了过来。”
简单说了下大概,众人也都听明白了。
这位华裔很有来头,不过和他们的行程可以说完全没关系,除了相遇在巴黎。
“南雁同志你是想要打听一下委员会的事情?”
南雁一开始还有这方面的打算,后来想了下觉得自己眼下在国外,跟贺兰山走得太近不太好。
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事情交代清楚,也就没想着再和贺兰山打交道。
但入住在同一个酒店,还真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晚上的时候,南雁又见到了贺兰山。
只不过这位华裔青年神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脚步匆忙似乎压根就没看到南雁。
这是怎么了?
南雁也没多想,在这边酒店休息一晚上之后,第一天就往里昂去,那是法兰西最大的工业城市,南雁他们这次要参观的大化肥厂以及提供设施设备的机械厂都在里昂。
从里昂回到巴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明天中午的航班,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作为领队的南雁询问了一番后,带着几人去巴黎的百货商店闲逛。
她倒是没什么好买的,只是看着百货商店里漂亮的冬季皮草羽绒服,南雁去租借了个相机,拍摄了许多照片,加钱让照相馆冲洗。
设计院的女同志有些奇怪,“小高同志你喜欢这个?”
南雁笑了笑,“还好,我老家那边有个被服厂,一直都是做鸭绒被,我在想能不能做一些羽绒服什么的,这款式挺好看,给他们一些参考。”
误会了的人听到这话有些歉意,“原来是这样,对了你说鸭绒被,是你刚才去那边商店里看的那些吗?”
她看到是中文标签还有些奇怪,或许真的是来自国内呢。
南雁笑了笑,“是啊,没想到在这边价钱还挺贵。”
进入商店后,价钱可贵得多。
但是比这贵的也不是没有。
或许真的可以产业升级,回头养鹅试试看,鹅毛鹅绒的保暖效果更强。
当然饲养起来也更麻烦。
这事回头再说。
照片要明天才能过来拿,南雁跟人约定好了时间门,回酒店去。
没曾想再度遇到了贺兰山。
这位美籍华裔站在那里,神色间门带着少许的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南雁正迟疑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那人忽然间门回过神来,朝着南雁走了过来,“高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陪同南雁的女同志神色有些警惕,尽管知道南雁并不会为对方的糖衣炮弹所说服,但还是小心些好,和外国人走太近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我可能不太方便,贺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贺兰山看着拒绝了自己的人,一时间门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可笑,算上这次,他跟南雁有两次会面。
第一次在广州不欢而散,第一次就是在巴黎。
可是异国他乡,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陌生人,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诧异,仿佛在说你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呢?
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再度袭来,让他觉得自己空前的无助。
以至于抱着完全不理智的心态,想要等着那位高小姐,好像自己能够从她那里汲取力量似的。
然而他遇到了又如何,还不是被拒绝了吗?
即便对方脸上的神色透着微微的关切。
却还是拒绝了他。
也是她上次就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自己。
在拒绝人方面,这位年轻的女士一贯坚定,从来不会自我怀疑。
倒是他,沉浸在虚假之中,一旦假象被揭穿,血淋淋的事实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荒唐可笑。
“没什么,叨扰了。”
南雁看着转身离开的人,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需要保持分寸,不能给自己找惹麻烦。
倒是设计院的那位女同志有些好奇,“这位同志他怎么了?”
对方的神色有些凄惶,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南雁摇头,“不知道,回去吃点东西。”
她心里头倒没有神色上这么平静。
贺兰山遇到麻烦事了。
甚至于这麻烦事都不能给家人倾诉。
为什么不能跟家里人说呢?
他是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或许骨子里还有些国人的内敛,但自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贺兰山的性格与他那温和无害的外貌大相径庭。
尽管之前打交道并不是很愉快,但南雁多少能透过言谈看出些许性格。
工程师但又兼任律师,毛遂自荐去帮委托人解决麻烦。
贺兰山绝不是一个性格内敛的人。
他这次来法国是应了导师的要求,即便和家人相距万里不方便闲谈,也能去找导师诉说心事。
偏生,找自己这个陌生人,是觉得他们很快就再也不见,自己是天然的树洞选择,还是不方便跟导师说呢?
家人朋友都被排除在外,南雁想,或许这人遇到的事情刚巧和他的亲友圈有关。
是导师发生了什么事?击溃了他的信仰?
南雁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国外小报十分的多,这次巴黎公约委员会会议本身也受到关注,没在小报上看到委员们的八卦新闻。
那就是家人?
家里头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