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软风如水,明月当空。
想来,明日定是个拔云见雾的好天气。
…
…
一名鬼卒来到了县衙一旁的马厩处。
鬼卒小心的窥探身后,确保甩开了眼线,才翻墙进入马厩当中,马厩内唯有几匹马儿正在吃着夜草。
门外一大片空地,堆着一捆捆草料,鬼卒第一次来,稍微听到一些响动,急忙躲了起来,待得门口那背着草料的少年马夫走远,方才再度起身。
“哐,哐哐!”
“哐,哐哐!”
对着马厩内的柱子,鬼卒轻撬手指,有节奏的敲打。
哪曾想,方才那少年马夫又转了回来。
鬼卒正想躲。
那少年马夫连忙张口道:“阁下便是柳观主派来的吧?”
鬼卒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马夫”,约十几岁,穿的不是马夫袍,而是“马吏”的官府。
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年龄,就已经成为县城的马吏。
要知道,皇宫中,替天子掌管马的是太仆,乃是九卿之一,自打朝廷下令征召郡国马之后,不单单是太仆,就连各地马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为了肥差。
“阁下是?”
“在下姓王,名盖,家父乃是太原郡吏‘王允’,家父特地让我守在这里等柳观主的人。”
这年轻的马吏名叫王盖,是太原郡吏王允之子。
区别于“秦家”这种半路崛起的“县”一级的豪门,太原王氏在整个山西无疑更加有名,是极负盛名的望族,世代官宦。
王允举孝廉后,被推举为太原郡吏,经过一番运作,也让十七岁的儿子王盖在解良县做马吏,当然,这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原来是王公子,在下就是柳观主派来的。”
似乎因为颇为激动,鬼卒的声音加重了一些。
不想…
马厩外有声音传来。
“王曹掾?是你在说话么?”
原来是县衙巡逻的衙役听到了这边的声响。
王盖连忙比出食指,示意鬼卒安静一些,他则吆喝道:“是我,马无夜草不肥,我在喂马儿吃夜草呢,如今这世道,马儿比人都娇贵,一天吃四顿草料,羡慕的很哪!”
话语中,还带着许些嫉妒的口味…
“噢,哈哈,那你早点睡。”
衙役回了一句,就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待得人走后,王盖连忙从一匹马儿汗垫下取出一封信笺。“柳观主想知道的东西,都记载在上面,你小心!”
鬼卒连忙收好,他忍不住追问一句。“谈及这解良县城外的胡虏,谈及李家村,人人三绕其口,缘何王公子会如此果敢,敢于致信于柳观主呢?”
“呵…”
王盖浅笑一声,“我太原王氏,素来崇慕卫青、霍去病这样英雄的威猛和气度,佩服他们誓死卫国的决心,最看不起的便是解良县这些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小人!”
“有关胡虏劫掠,有关李家村被焚一事,我均详细写明于信笺之中,至于我太原王氏为何要帮柳观主?哈哈,柳观主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说着话,王盖环视马厩的门外。
“我知道一个狗洞,能出城,你跟我来。”
他招呼一声,当先领路。
暗夜如磐,两个黑影迅速的穿梭于街巷之间,带着希望…往城外行去。
…
…
一双黑帮白底,绣花的干净靴子,轻轻的踏在农舍偏房的灰石地板上,两个男人站在这里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柳羽与张玉兰快步的赶来。
俨然,他俩是熟睡中被人叫醒的,只着中衣,头发尚来不及整理,披散开来,显得有些蓬松与凌乱。
“刘大哥?”
“甄大哥?”
张玉兰与柳羽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张玉兰喊的“刘大哥”是“半个”救命恩人,涿郡的刘备刘玄德。
柳羽喊得“甄大哥”,除了甄逸还能有谁。
“张姑娘。”
刘备也很有礼数的朝张玉兰行礼,旋即把头转向柳羽这边。“想必,这位便是柳观主了吧?”
柳羽与刘备第一次见,只听玉兰姐喊他刘大哥,尚不知道他的身份。
甄逸则连忙介绍起来。
“玄德,这位便是你苦苦寻觅的玉林观主、麒麟才子,也是我的好兄弟,柳羽!”
“贤弟,这位是救下弟妹的,来自幽州涿郡,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的刘备刘玄德。”
甄逸表现出了商贾特有的健谈。
分别介绍过刘备与柳羽后,他转头看向张玉兰。
“这位姑娘多半便是弟妹了,还没向弟妹自我介绍,在下中山无极人甄逸,我与你夫君既是兄弟,又是挚友。”
张玉兰款款向甄逸行礼。
“原来是夫君的兄长,夫君总是提起你这位甄大哥呢,如兄长不嫌弃,妾也随夫君称呼一声甄大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