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的语气冷冽至极。
“陛下…”蹇硕低着头,此刻的他尤自气喘吁吁,从城郊赶回洛阳,他一路奔驰,感觉人在前面飞,魂儿在后面追。
也是这样,再把玉林观的第一手情报报送给天子。
可…换来的,却是龙颜大怒!
终于,平复了心情…蹇硕如实禀报道:“玉林观中高手如云,除关长生之外,又杀出两个高手,臣与五十余西园军奈…奈何不了他们!”
呵呵…
听到这儿,刘宏就“呵呵”了。
要知道,西园校尉军,是他亲自挑选的勇士,每一个武艺都极其高强,五十个奈何不了玉林观三个人,刘宏都不知道,他是该替羽儿高兴呢?还是替自己悲哀。
“奈何不了是什么意思?打不过?也拖不住么?”
“他们能杀出一条路,你们就不会追上么?”
刘宏尤自怒不可遏…
关长生一到玉林观,那这一切就变成了一场豪赌,赌赢了羽儿声望倍增,赌输了…羽儿怕是永远抬不起头。
羽儿可不是道人哪!
他是皇长子啊!
他是刘宏选定的,未来的太子啊!
他是大汉未来的皇帝啊!
这件事儿上,他不能输,也输不起…哪怕是天子刘宏,他不能赌,更赌不起。
“废物,一群废物!”
刘宏只能把所有的愤怒洒在蹇硕与西园校尉军的身上。
“陛下…我等本来是要追的,前面也设下了埋伏,可…虎贲将军…虎贲将军…”
一句话讲到最后,蹇硕哽咽了一下,似是有难言之隐。
“虎贲将军?王越?”刘宏接着问。“有话就说,莫给朕吞吞吐吐的!”
“陛下…是王越将军让臣放他们过去,王越将军说…说…”
“说什么?”
“他说,他这段时间暗中保护柳观主,对柳观主也更了解了一番,柳观主不是一个会冒险的人,他既布下此局,那必定是胜券在握,横加阻拦,反倒是节外生枝,破坏了柳观主原本的计划!”
唔…
听到蹇硕的这一番话,刘宏愤怒的心情竟莫名的缓和了许多。
“这话真的是王越说的。”
“千真万确!”蹇硕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呵呵。”刘宏浅笑,“好像,他比朕还了解羽儿。”
言及此处…
刘宏的心情平复了一分,一边踱步,一边揣摩着王越的话。
羽儿的确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
他既然布下此局,局…局?这是一个布好的局么?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陷阱?
可…明明…
心念于此,刘宏已经走到了窗前,他喜欢思考的时候抬起头去看天。
耀眼的阳光以及湛蓝的天穹,总是会带给他更多的灵感。
可骤然…
仰望着天穹的刘宏,骤然发现了什么。
太阳…太阳突然被一道黑影遮住了一个边,而那道边还在不断的扩大,不断的蔓延。
没错,就像是无边的黑暗,正在渐渐的遮住太阳,遮住这人世间所有的光亮。
“这是…”
骤然,刘宏像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
那双盈亮的眼眸里满是错愕,此刻他有些被震撼,被惊到的味道!
这是,天狗食日!
难道…这…这便是王越口中,羽儿布好的局?
从错愕中惊醒的天子刘宏,浑浊的眼瞳中,只有骇然,他的手臂都不自禁的在颤抖,颤抖的厉害。
以往,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之事,鬼神之言,甚至,就连道家的方术、谶纬,他更是打从心底里全然不信。
可现在,容不得他不信了!
太阳正在被天狗吞噬,天地间正在逐渐的步入漆黑。
这…
这!
此时,刘宏的心头有太多的疑问,可…普天之下,怕是除了他的羽儿之外,再无人能为他解答!
…
…
方才还是炎炎烈日。
可突然间…玉林观,乃至整个洛阳,整个司隶,整个大汉的天穹,突然就变了。
骤然出现的日食降临了神州大地,席卷了长江黄河。
无数聚集在玉林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是‘天狗食日’!”
“这便是柳观主提及的上天的审判么?”
“天狗食日,天生气了…关长生必有冤屈,上天这是降下灾异来…来警示我们。”
“那…之前的枯井中火龙冲天,是不是也是上天的旨意呢?”
一句句议论声。
原本静谧的玉林观,刹那间变得沸腾无比…而大家议论的功夫,天穹之上,太阳越来越小,像是半个月亮,像是只剩下一片舟,像是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