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道:“东宫的消息网远不如藏息阁,但是何宣却能在军饷案开始的短短半个月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分析的透彻,并且拿出来与我们谈判,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是啊,”许安归也不得不赞同季凉的话,“他方才说,北境官场若是全部拔除,由谁去镇住局面,这个问题太难。我们几次商量之下都没得出结论,他却已经有了结论——五姓氏族去四留一。方可保证北境官场不乱。”
季凉点头:“是,他这个策略,极妙。既解决了北境官场的问题,解决的我们的问题,更是解决了太子与赵皇后的后顾之忧。太子有他当谋士,得天下是稳了。”
“你……一点都不意外我不想当太子?”许安归侧目看着她。
季凉道:“不意外。我觉得东陵众皇子中,除了许安泽看重那个位置,没有人看得上那个位置。”
许安归笑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在你嘴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那位置若是好坐,许安泽也不必日日忧虑,还要养一个谋士在身侧。”季凉道,“那个何宣真是聪明,他一眼就就看出来了我们的三步棋,步步都是为了北伐做准备的。打压许安泽的势力,不过就是顺带之举,向东陵帝讨个巧罢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是在骂人。”许安归望着她,满眼的春风得意,“不过母妃提醒的是,我的本意也不是非要二哥死无葬身之地,放他们一马,未尝不可。”
季凉没理他,道:“也不知道宁弘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许安归道:“我觉得他你不必太过忧虑,宁弘虽然年纪轻,在商场上行事堪比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
“我不懂经商,也帮不了他。”季凉一说到宁弘,眸低就有愧疚之色。
宁弘的父亲当年也不过就是北寰府的账房,受北寰家的牵连才被下狱流放。年幼的宁弘被下了贱籍,成为奴籍,在西市牙所售卖。
朝东门事件过去一年之后,有关于宁弘的判决才下来。
当时朝东门事件牵扯的人太多,刑部哪怕日夜加班判,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把所有牵扯的人都给判了出来。
季凉当时已经回到了暮云峰,托薛神医把宁弘给赎了出来,撕了他的身契还他自由。之后薛神医又筹措了一笔钱,帮助季凉又赎了一些军门官眷出来。
以前,季凉不知道薛神医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可以赎人。
因为薛神医行医从不会问人要贵重的东西,就算是诊费,也是看心情收。
但自从从许安归那里了解了许景挚对她的心思之后,她才隐隐感觉到,当年薛神医手中有那么多银子可以赎人,就是他的同门师弟鬼医薛灿给的。
而薛灿的银子,自然是向许景挚讨的。
许景挚一直住在皇城里,从始至终对朝东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清楚,所以宁弘在内的那些人能够赎出来,其实是许景挚帮忙筹措的银子。
这样细想下来,这些年藏息阁建得那么顺利,宁弘手上的生意越做越大,似乎里面都掺杂了许景挚的功劳。
季凉忧心忡忡,她担心许景挚终有一天会向她讨回这笔恩情。
而她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
北境六州五姓氏族已经被刑部抓去了一半,剩下的人也坐卧不安,生怕哪日祸事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