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安桐静静地坐着听着。
窗外的雨势减弱,连续下了两日雨的许都,终于在朦胧的雨雾中有了轮廓。
许安桐从兰香殿出来没有立即去天鉴院见许安归,而是又出宫去拜访了自己的外祖父,解和。他去解府的礼,是惠妃给他准备的。
解府在皇城附近的西南角,独占一隅。
解和这一生只娶了一个女子,膝下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处。现在三个女儿陆续出嫁,解夫人已经归天。偌大的解府中,现在只有解和一个人跟一群伺候他的下人们居住。
许安桐还没到解府门口,解府管家解昌就在门口等着许安桐。
许安桐从马车上下来,解昌微微欠身:“见过殿下。”
许安桐点点头:“外祖父在做什么?”
解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在前面引路回答道:“老爷在书房作画。”
许安桐跟着解昌绕过前院回廊,穿过两个花园,雨幕砸在院子里的绿叶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吵杂。
许安桐望着身旁廊外被雨水洗的明亮的草木,有些愣神。
走过一个转角,便到了解和的书房。
解昌站在外面,毕恭毕敬道:“老爷,清王殿下来了。”
“进来罢。”解和苍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许安桐推门而入,看见解和站在书桌前,手拿毛笔,一直犹豫不决:“桐儿来得正好,快来帮老夫看看,这鸟儿要用什么颜色才好看。”
许安桐走到解和的身边,身姿挺拔,高出解和一个头。他垂眸,看见解和做的是一副山水春画,一只鹂鸟站在盛开的桃花树枝上,俯下身子,张开翅膀,仰面看天,张嘴鸣叫。
“鹂鸟眼睛周围的羽毛是黑色,身子明黄,羽翅上有黑色文理,喙处粉红。”许安桐缓缓道,“外祖父不想画黄色鹂鸟,也可加深鹂鸟身体的颜色,变成橘红。羽翅做黑,留白纹理。正应了这画的春景——满面桃花,正当红。与整幅画的颜色协调。”
解和听着许安桐的解释,盯着这画上的鹂鸟,觉得颇有意思,看向许安桐赞许道:“许多年不见,你的丹青确实独树一帜。”
许安桐垂目:“是外祖父教得好,基础打得牢,我这才能在作画上游刃有余。”
解和调着颜色,在纸上试色,问许安桐:“陛下是把安王府的两件案子都交给你,让你与宁王一起查案子?”
许安桐应了一声:“方才从大理寺出来,问过安王妃话,才进宫去给母妃请安,这才转道又来了外祖父这里。”
“南泽事务交接一切顺利吗?”解和在纸上试好色,提笔勾勒。
“外祖父给我的名单,很是受用。”许安桐伸手指了指画上鹂鸟的腹部,示意解和在这里下笔,“他们做事勤恳,接收一切都很顺畅。”
“那就好。”解和顺着许安桐指的地方,下笔,“这次你回来,刚好摊上这等大事,陛下让你去查案子,就是信任你。做好了,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