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和吉雅从一开始嘴巴里念叨着搓啊搓啊,到后来直接没声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不时“哎呀”一声,再叹口气。
水流到脚边,蜜娘拎了凳子换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中途宝音娘端了碗酸奶过来看热闹,她也舀了一碗,两人边吃边说话。
“晌午我怎么听到宝音的声音了?她没去戌水念书?”
“去了,晌午骑马回来吃饭,说买的饭不如家里的好吃,吃腻了,就赖着她二哥骑马送她回来。”宝音娘看了眼院内苦着脸的俩孩子,问蜜娘打算什么时候送其其格和吉雅去念书。
“你婆婆就在戌水,孩子去念书了,晌午能去奶奶家吃饭,你跟巴虎也能省不少事。”
蜜娘含糊地支吾一声,见碗里的酸奶没了,又进屋去舀半碗,“你可还吃?还是喝点水?”
“不吃了,家里还有活儿。”宝音娘起身,冲掐腰的小丫头笑笑,“以后可别弄了,这下知道多难洗了?”
……
“娘,我腰疼。”其其格试图撒娇蒙混了事。
“小孩儿没腰。”蜜娘眯着眼看了下天,催促道:“快洗,再耽误一会儿日头该落山了。”
进屋路过的时候指了指哈布尔的耳后,“还有泥,没洗干净。眉毛上也是,鼻子里面怎么还有泥?你俩也仔细点,别糊弄了事,今儿洗不干净就让小老三晚上去睡你们的被窝。”
巴虎烧水也烧呆了,一桶接一桶的从河里提进来,一锅热水管不了屁大一会儿就用完了,身上的泥点子烤干了,脚上的鞋却是淋湿了。他见蜜娘进来,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掌柜的,让我去洗吧,我的脸都要烤熟了。”
“你起来,我烧火。”
这不是烧火的事,是拎水,他里里外外跑的没有五十趟也有二十趟了,就刚刚出去看的,再烧三锅水不知道够不够用。
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水打的啪啪响,咬着牙让哈布尔闭眼别动,“你别动,别抠,手刚洗干净的,怎么又有泥了!”
“疼。”被搓狠了,又被指甲划到,哈布尔皱着脸掉眼泪,“姐姐,疼。”
“哪里疼?”其其格俯身,看小三子的脖子上有两道划痕,白嫩嫩的皮也泡皱了,心疼地吹吹,“姐姐慢点……”
说着腔就变了,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在哈布尔的腿上。
“哇哇哇——”哈布尔看到他姐掉眼泪,闷声声的挤眼泪变成嚎啕大哭,从盆里站起来抱住其其格。
蜜娘和巴虎听到声出来,就见姐弟俩抱头痛哭,吉雅鼓着脸含着一泡眼泪还坚持拿碗舀水,给哈布尔洗胳肢窝里的泥。
孩子哭得惨兮兮的,蜜娘没忍住笑了,哎呀,洗澡洗哭了三个,可太有意思了。
巴虎垂眸看埋头在胸前的人,一瞬间由心疼转变成无奈,再看一边哭一边相互擦眼泪的三个孩子,也有些想笑。
“别过去。”蜜娘拽住男人,“玩水罢了,让他们玩个够,也长个记性,免得以后又偷偷摸摸下河玩水。”
她听着锅里的咕噜声,进屋提桶舀水,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冷漠地问:“哭完了吗?哭了接着再洗啊,哈布尔的头发上还糊着泥,胳肢窝里也没洗干净,屁股上还糊了泥印子,还有……”
“呜呜呜——”不等她说完,其其格一屁股坐地上,委屈地闭眼大声哭,含糊不清地认错,说再也不玩泥巴了,也不往弟弟身上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