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吗?”温德尔摸摸她额头,“没发烧。”
“我是说你,”楚灯青轻轻说,“你太烫了,你的体温简直像夏天的太阳,而我这块冬天的冰要被你烫得融化了。”
“你是冰?”温德尔表示怀疑,小天使这么炸毛,一点也不像凉飕飕的冰。
“怎么,不像吗?我这么白又这么酷,就是要冻死你。”
“如果你那么凉,怎么会觉得我热?”温德尔笑着说,“看来你这块冰做得还不够合格。”
“明明是你超出了规格。”楚灯青轻“哼”一声。
温德尔抱得松了些,建议道:“我抱你去花海怎样,那里的花很大很大,你可以乘凉,还能闻到花香。”
“这里有花海?”
“有的,公爵府很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奥斯蒙城。我和其他几个兄弟若是不刻意邀约,几年也碰不上一次。”
“那去吧去吧,”楚灯青说,“眼睛遮住太黑了,能闻闻花香也是好的。”
温德尔笑着说:“好,现在就去。”
花海并不远,当初温德尔就是因为喜欢这片花海,才就近挑了这里住。
随着温德尔抱着她越走越近,楚灯青慢慢地闻到了花香。像是太阳浇到了月亮上,月亮落到了山泉里,山泉流经土地,土地开始发芽,又过了好久好久才开出花来。
她看不见花的颜色,可是在幻想中它们有的是红色,红过了一整个晚霞;有的是粉色,是红落到冰块上慢慢融化;有的是紫色,和她眼眸一样的神秘;还有白花,娇滴滴地垂着头,风一吹过就要颤巍巍扶住自己,可不能跌到土里,过早地离去。
她想拥抱它们,又有一瞬间的毁灭欲想去伤害它们,叫它们为她流出汁液来,为她乱七八糟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
小天使有一瞬间的惊心,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毁灭欲感到糟心。
温德尔可不管那么多,他踩到花海上去,踩掉草踩掉根茎,他一直踩到比人还高的花下。
他把小天使放到花下乘凉。
楚灯青慢慢躺下来,身下压碎了多少花的尸体她不知道,衣服浸湿了多少汁液她看不清。她只觉得微微的迷醉,似乎这花香是酒酿出来的,把她弄得醉醺醺的,叫她无法清醒地感受花海的盛大。
它用一万年的时间成就自己,然后用一瞬间毁灭。
楚灯青有些想啜泣,但她忍住了。
花下很凉爽,风拂过她碎发,痒痒的。
楚灯青又想让温德尔抱住自己了,她或许有些想家,就算空之岛总是冷冰冰的,但在那里活了那么多岁月,总会有情感留在那里。
身体离开那,情感没离开,思念的线牵扯着心,她脑海里冒出许许多多过去的画面,有的欢乐有的糟糕,慢慢地泛黄,像是岁月已逝,时光不再,回不去寻不到,只能任由尘世的灰冲刷、掩埋、忘却。
所有的一切都将逝去,留下来的人不会记得在亿亿万万年前,一个细胞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