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跪倒在柏珩身边,却不敢去碰柏珩。
他这辈子是第一次直面死亡,方才还活生生在他面前的人,如今却满脸是血,他过度惊恐,眼里涌出了泪,想说话,喉咙像是塞了棉花,再也发不出音节。
如果他不执意要追赶柏珩的话......
柏珩一开口,嘴里就有刺眼的红漫出来,他唇瓣翕动着,贺聆用力地抹了下眼睛,才看清柏珩的口型是对不起。
贺聆崩溃地无声大哭,眼泪湿了整张脸,
柏珩想让他别哭,可想到贺聆是为了他才哭的,又忍不住地觉得高兴。
身上剧烈疼痛着,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如果真就这么死去,柏珩也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只是想让贺聆记住他而已。
——
与贺聆分别这一年柏珩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伪装。
何医生是个很优秀的医生,柏珩却不是一个好患者。
他的治疗很顺利,情绪也日渐趋于稳定,他按期跟医生谈话,按期吃药,只是没有人知道所有药物都喂给了下水道,当然他偶尔也要当着姑姑或哥哥的面将苦涩的药物咽下去,可转眼他就会冲进洗手间东西吐出来。
他得痊愈,至少在医生和家人面前是如此。
但他不能真的痊愈,他怎么能跟贺聆分开?
柏珩每天都会想贺聆,特别是在给他养的孔雀鱼投食时,他尤其想念。
他偷偷地想,不易察觉地想,想念像是疯长的藤蔓,将他整颗心都包裹得密不透风。
柏珩很讨厌身边的跟屁虫,害得他无法去见贺聆,可是他需要这些眼睛来向姑姑和哥哥证明他是一个正常人,果然,在他变成正常人的一年后,那些跟屁虫终于不见了。
他得小心一点,才不会被发现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