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肖这种见惯大场面的娱乐圈顶流爱豆,都被眼前的一片金光给晃得心神震撼。
他几秒后才隐约反应过来，迟疑看向奚奚：“你确定？”
奚奚：
哥哥你果然如江慈说得一般，拍综艺后就有了钱,会给她毁天灭地的绝世宠爱！
她很快从时肖的表情中做出猜测：一定是买得太少，哥哥不开心。
“我鸡道了！！”
她带着满胳膊的金手镯来到时肖身边,开心地和他蹭了又蹭,“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时肖掩盖住嘴角的笑意：“你就嘴甜,少给我戴高帽子。”
行吧，买这么多就买这么多,虽然贵,但也不至于让他特别的伤筋动骨。
谁让奚奚说爱他呢。
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时肖的心在幼崽的吹捧下,无限膨胀,充满了虚假的繁荣。
他看着奚奚满身的黄金光芒,觉得明亮,又不刺眼，非常适合他妹妹。
买！
全都买！
他观察两秒,用手机给奚奚拍了张照片,决定回去和别的大妖炫耀，炫耀他对奚奚的无限宠爱。
“哥哥全都给你买。”他散发出淡淡的逼王气息。
奚奚却难得没有听从，而是又跑回玻璃柜前,踮起小脚尖,微微仰着头,和附近的导购员姐姐说着什么。
从他站定的位置,听不见小团子的声音，只能透过导购员的表情来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表情有着略微的惊诧,视线不住地在奚奚的两只胳膊和玻璃展柜上移动,似乎是感到不可置信,反复确认了几遍，才迟疑地低头解开展柜上的指纹锁。
看起来，是奚奚主动提出，要把身上佩戴的部分饰品退掉。
导购并不想，所以在犹豫，并试图劝阻。
双方在艰难沟通，缓慢推进。
时肖的心被突然升出的细腻情感裹得严密且熨帖，原来，他的妹妹真的如此贴心，他只要表达出稍许的迟疑，她就会把喜欢的金镯子摘下来。
他的妹妹，果然全世界第一好。
实际上的玻璃展柜前。
奚奚指着里面的金戒指，包子脸上满是一团又以一团的开心，“介个介个，还有介个，姐姐我都想要。”
导购姐姐努力劝她：“真的没地方戴了，最多还能戴三个戒指，再多真的不行。”
奚奚把小爪摊开，努力露出十个手指头，再仰头看过去。
导购姐姐：“……行。”
可能哪个总裁家的千金来横扫商场了。
她恭敬拿出一把金戒指，挨个套在奚奚的每根爪爪上，锒铛作响。
远处的时肖：“……？？？”
所以他妹妹刚刚是觉得没有买够，从而跑回去再度扫荡？？
奚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是的。
她就像个浑身都在闪耀金光的炫酷超人，满脖子满手腕的黄金，期待昂脖，等待哥哥的付款。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导购姐姐双眼望天，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时肖：“…………”
下辈子，他会有一个聪明的妹妹吗？
几秒胡，有导购姐姐暗戳戳投来视线。
时肖努力维持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字一顿开口：“结、账。”
导购姐姐们恭敬回复：“好的捏。”
结张要录入条码，奚奚只能和全身挂满的链子镯子不舍告别，摸摸捏捏，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隔着口罩，啃了啃。
时肖迅速捂住她的包子脸，阻止她再做出没见识的丐帮龙宝宝举动。
奚奚没有被桎梏住的挣扎，因为难得见到如此多的大宝贝，欢快地在那晃啊晃。
条码被扫的嘀嘀提示音不停响起，单子向外飞速延展。
十分钟后，所有商品录入完毕。
二十分钟后，商品与账单重新核对完毕。
所有人看着足有7位数的待付款金额，表情几度风云变换，最后统一归类为豪门兄妹奢靡的日常生活。
不需要问。
爱，都是爱，世间最崇高的爱。
时肖看着账单，又看了眼什么都不懂，可无限开心的幼崽，觉得好气，但又有点好笑。
知道你这点开心，多少钱换来的吗？
他低头刷卡签字，带着俩大手提包的黄金首饰盒，踩着商场关门的提示音，带着奚奚从里面走出来。
外面依旧热闹，车水马龙，对于很多成年人来说，彻夜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时肖心中升出荒唐的想法，然后又被自己压了回去。
他要真敢带奚奚去酒吧里泡帅哥哥和漂亮小姐姐，他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全体大妖们毁天灭地又丧心病狂的疯癫宠爱。
两人在边上等了几分钟，最后发现前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车堵了一片后，彻底收了打车回家的心思。
他们从家中边追边闹，走到一公里外的商圈，又逛来逛去，再逛回去显然不现实。
时肖低头看了眼，在旁边咕噜咕噜在柠檬水里吐泡泡的奚奚。
买的是新包装的，没加糖没加冰，密封层只有个塑料袋，套在纸袋中，随着啜饮起伏不定。
奚奚酸到表情包胡乱地飞，嘬了两口，就不太想喝，改为在里面咕噜咕噜吐气。
整个袋子瞬间鼓起，膨胀到极致。
奚奚：真好玩！
亿点点的樱桃小嘴离开吸管的刹那，内外压强悬殊的脆弱塑料包装，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顺着唯一的宣泄口，疯狂喷出。
冰凉的水在脸上胡乱地拍。
奚奚小脸发懵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蹦蹦跳跳逃窜：“噫！怕怕！”
时肖：你哥不想走沙雕路线了，谢谢。
他装作不经意地在周围看了圈，没看见隐藏蹲守的狗仔后，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打车软件。
刚刚的订单已经超时被自动取消，拥堵不减反增，还能隐约听见鸣笛声传来。
时肖与奚奚就站在交叉口，眺望着来时的路。
一段时间后，时肖忽然带着奚奚向前走，掏出手机……买了个小电驴。
当下娱乐圈里最火的两个兄妹，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奔驰在人来人往的小路上。
*
衔江庄园里。
路星檀正在紧急开会，趁着时肖被奚奚带走，把白日的发现，以最简洁的语言，干练说出。
她一共只说了不到五十个字：“时肖为自己感到自卑，认为奚奚长大后，势必要觉得他是个废物。”
然后又加了点自我猜测。
“可能是在幼儿园那天，见到别的家长说了什么。”
比如“你这么厉害，妹妹一定最崇拜你了吧，长大后绝对为拥有你而自豪。”
再比如“你拥有这么多粉丝，一定是父母最骄傲的孩子吧。”
江秉临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就安静地听着，不过气场总归在，倒也没人能忽视。
“自我激励和反馈机制出了问题，奚奚来的时候应该是他最低落的时间节点，又巧妙成为他二次爆火的缘由，骤然的患得患失，情绪崩了很正常。”
江秉临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就说，不建议时肖当年那么早入圈，那种阐述不够公正客观的成长环境，势必会埋下怀疑自己的恐惧种子，之前没爆发，只不过是憋着口气，目标全放在解约上，包裹种子的薄壳没被炸开罢了。
复出就爆红，短期目标骤然实现，长期规划还没做出。
现在的时肖，并没有生成真正支撑星途的主心骨。
但又突然感受到强烈的危机——
随着奚奚的长大，生命中过往来去的人逐渐增多，他的分量越来越轻，成为了说不出口的爱豆哥哥。
流量明星，在很多人眼中，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没有歌手有实力，也没演员有本事，除了脸一无是处。
江秉临就是个没有感情在的分析机器，冷静得都不像人：“我牵头的两部电视剧，他是在刚复出，外界反响最激烈时接的，你说多喜欢，倒也没见得，音乐——”
“姬楚遥在那，你让时肖在当下放手一搏，他做什么，都会被拿来和对方比，他现在的红和词条下的祥和，是靠综艺短暂吸来的粉丝，压抑了黑粉与对家。”
“这些东西，不会一直存在。”
他分析得没有个人色彩，就像他在看自己的商业版图，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与客观。
他可以做到在市值每一秒都在无限飞涨的公司上市时，心情岿然不动，也可以在分析时肖的当下境况时，不发表所有的评判。
强烈的情绪波动，在他这种换了两次身份的大妖身上，是很珍惜的情感。
起码，很难表露在外表和自己相差不多的孩子们面前。
他那点偶尔透露出的情绪变化，都留给了奚奚。
奚奚身上有大人很少拥有的毫无保留的依赖，以及无忧无虑的快乐，她会反馈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他见其他孩子时，双方各自拥有的八百个心眼子。
路星檀和江慈听完江秉临的分析，静静深思了几秒。
江慈稍稍抬眼，看了下路星檀。
路星檀同样对视回去，两只眼睛迸射出电光，明显是也发现了点什么。
“爸爸。”她装好奇宝宝地凑过去。
“嗯？”
路星檀扭扭捏捏：“那个捏……您饭圈用语好熟练哦。”
竟然连时肖的对家是姬楚遥这件事都清楚，还知道两人之前的主要发展领域，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血浓于水的亲情！！
江秉临，必定在暗中，不断观察时肖！！就说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怎么可能完全不上心？
路星檀双眼闪烁出崇拜。
这灭天灭地的霸总气息，不愧是分分钟千万生意的男人！妖怪届最富有的大佬！
江秉临接收到她的视线，拧眉思索稍许，总觉得他宝贝闺女身边的人，都像那种脑子有大病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