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半躺在挂着云锦纱的雕花木床上,双膝放平,露出上面一片青紫泛红的痕迹。
鱼霭拿起搁在一旁蘸了药粉的纱布,轻柔地点上去,心疼道:“敏充仪也太过分了,那宫道口全是鹅卵石,坑洼不平的,来来往往的尽是人,怎能让小主跪在哪儿呢!”
“鱼滢你瞧瞧!小主的皮肤一向细嫩,膝盖这处更薄,如今都磕出了血丝,能不疼吗!”
鱼滢探头看了一眼,咬着牙没说话。
苏皎皎有些疲累,淡声说着:“幸好陛下传召,才没有跪更长的时间,如今过了一夜,除了格外酸痛,比昨天好多了。”
她微微低眉看一眼,沉吟片刻,嗓音微凉:“膝盖伤成这幅模样,这几日怕是都不便出门了,更遑论侍奉御驾了。鱼滢,你亲自去一趟凤仪宫向皇后娘娘告假,说我膝盖伤的重需要静养,近些日子不能前去请安和侍寝了。”
鱼滢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犹豫:“小主,您现在才得宠不久,宠眷优渥,若是贸然告假,奴婢怕……”
“你怕本主从此失宠了?”苏皎皎抬眸看她,嗓音平和。
鱼滢一怔,沉默着不说话。
小主在后宫蛰伏了三年才等来今日的局面,若是贸然告假,她实在担心这努力白费,到时候又要重新来过。鱼滢跟了她这么多年,最了解自家小主是个什么性子。
她素来能忍,总是苛待自己。
虽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但从前那些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辛苦。
苏皎皎失笑,声线带上几分温和:“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心。”
聪慧如她,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人人都知道趁热要打铁,但男女之间,却并不是一味乘胜追击才是好的。
天下的男人都有些“贱”在天性里,陛下更是其中翘楚。
若一味乖巧讨好,一开始还会觉得新鲜有趣,但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觉得乏味。
要想历久弥新,那需得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如操控风筝一般欲擒故纵,钓足男人的胃口。
受宠这几日已经她见过太多次陛下,今晨又赐了封号“怜”,她便知道,陛下果真如她设想一般,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怜惜。
不论何事,盛极必衰。她得将这热度降上一降,维持在一条平稳的线上,方能恩宠持久。
再一点,树大招风总是危险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独宠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论是因为什么缘由,这几日她也可落个清净,好好地养养身体。
接连侍寝被陛下折腾,又被敏充仪罚跪,身子本就有些吃不消。
鱼滢前去凤仪宫告假以后,次日,怜美人身子不适告假的消息便人人都知晓了。
听说敏充仪听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散会便急匆匆地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