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秦锐既然产生了质疑,那说明他对段师傅是怀疑的,而这种怀疑的态度无疑是在段师傅的伤口上撒盐。
看来,段师傅和秦锐这段师徒情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段师傅这一次没有回避秦锐的视线,他一字一句说道:“是我对不住你爸,如果当初我没有极力支持新实验,或许意外不会发生。”
段师傅在年轻的时候因为害怕不敢站出来,但现在,他不仅站出来了,而且还当着所有领导、所有职工的面承认了自己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段师傅是值得敬佩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敢于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
“段师傅这个样子,我真没办法评价了!要知道,我最看不得老人哭了。”
“这有啥的,要我说,爆炸那事儿谁都有责任!”
“我一开始以为是段师傅操作失误导致的实验爆炸,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这怎么说呢……”
“但不管怎么说,段师傅今天这事儿就是做的不对!”
“……”
孟林挑了下眉。
他有点儿拿不准师傅这么说的原因,是真的想承认自己曾经的错误,还是为了保住秦锐所以把所有错误揽到自己头上。
如果是后者……
孟林看了眼师傅。
-师傅,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徒弟啊,这就是你拼了命想要维护的人呐!此时此刻,你最喜欢的徒弟把刀举向你,你伤心吗?你难过吗?你痛苦吗?你后悔吗?
他又看了眼秦锐。
-秦锐,经过今天,你失去了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以后的以后,不会有人再像师傅一样对你好了,不会有人再像师傅一样全心全意为你考虑了!张安俪不会,闻刚更不会。
想到这里,他越过重重人海,看向刘翠。
在孟林习得喜怒不形于色、习得遇事要沉稳,习得凡事要谨慎的课程之前,在孟林学习对人心的把握,学习对规律的把握,学习对事情发展的把握之前,他先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世上有一样东西,全世界都会抛弃你,但它不会。
——它就是家。
孟林从来都没忘记那场秋雨!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他突然在这一瞬间厌烦了算计,厌烦了斗争,厌烦了猜这个人的心理猜那个人的心理,厌烦了步步为营……
明明算计,明明斗争,明明揣摩别人的心理,明明步步为营都是他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