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芒撑开一片夜色,裴钺款步至廊庑下,漫天繁星倾垂,浩瀚的苍穹下,一道单薄的身影嵌在围栏处,裴钺目色一凝,正待转身离开,却听得那女子传来孱弱的抽气声。
裴钺仔细端详那女子所坐之处,眉心皱起。
这女子坐在围栏内的台柱处,脚下腾空,双肩轻颤,呜咽不止,虽说外面还有一层月台,却也危险,若不留心一阵强风便可将她刮下。
所以,她这是动了轻生的念头?
裴钺是天子,是万民之主,断见不得人在他眼皮底下出事,更何况今日是皇家赏花宴,也容不得任何人有失。
思忖片刻,裴钺便定了主意,他功夫极深,脚步若无声,趁着女子毫无防备,打算悄悄靠近,将她救过来。
熟知就在裴钺走近五步之内,那女子霍然转过眸。
四目相对,舒筠愣住了。
朦胧的光色里仿佛凭空幻化出一男子,这男子上揽天河,下踩尘土,气度凌云,当真跟画里的仙人似的。
世间竟有这般俊美的男子,若不是在做梦吧。
舒筠吹了一会儿冷风,面颊热度散了些,意识时而灵清时而混沌,就连那双水汪汪的杏眼也是迷糊的,她扶着望柱转过来半个身子。
裴钺看了她腿脚一眼,见踩着扶柱一侧,将伸出的半截手臂收回负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对上舒筠的脸。
这少女无疑是绝美的,只是面颊残有泪痕,眼眶泛红,若没猜错大约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
“夜风寒凉,姑娘坐在此处作甚?”
连嗓音都是如此动听。
舒筠望着他沉稳的眼神,委屈不知不觉溢出来,尽管裴江成这厮不可靠,那门婚事却是三房的护身符,往后她的日子如履薄冰,怕是再难嫁出去。
“我刚刚退亲了”她嗫着嘴羞道,
难怪
这世道于女子并不公平,仿佛一旦退亲,女子便难以再嫁,要受世人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