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直白的爱慕将裴钺一颗心捣成了碎泥,他望着她,莹玉的宫灯罩在她眉梢,有细碎的光芒随她眼睑而动。
他指腹慢慢伸过去揉着她耳鬓,将那点水沫子给捏干,慢声道,
“朕先送你回府,等婚期定了,再风风光光迎你入宫。”
舒筠没听到刘奎那封圣旨,尚且不明白裴钺的意思,一想起“回府”,她圆啾啾的眸子忽然顿住,
“哎呀,我方才好像看到我爹爹了。”
裴钺被她弄得一惊一乍,看着小姑娘一脸呆愣,心里那点余悸随着笑声闷出,他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她脑额,
“你才发现吗?”
舒筠万分羞愧,捂了捂面颊,然后偷偷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探望,马蹄声锐,侍卫手举火把破开这一片暗沉的夜色,文武百官紧随车驾被侍卫拱卫在正中,而离得最近的正是裹着一身月白大氅的舒澜风。
舒筠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正慢腾腾伸出手想与他打招呼,却见亲爹已将脸别开。
舒筠瘪瘪嘴,将车帘放下,扭头神色低落与裴钺道,“爹爹生我气了。”
裴钺弯唇一笑,扶着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语气沉稳,
“他现在不敢生你的气。”
“为什么?”舒筠迷糊问。
裴钺将她腰身往上搂了搂,调整到二人可以相视的高度,“傻姑娘,你现在已经是朕的妻,是当朝皇后,你爹岂敢生气?”
舒筠一呆,小嘴微张,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像有什么热浪在心头炸开,整个人软乎乎的,原先刻意尘封的信念慢慢被勾出来,连着眼眶也渗出绵绵的泪,
“陛下我没听错吗?我真的可以做您的妻吗?”
她不是不在意的,只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故而每每与他相处皆是那么没心没肺,可真正一想到她将来会被孤零零扔在帝陵外时,心口的痛无以复加,
“您可知上回我摔跤是何缘故?我听闻姐姐十里红妆大大方方嫁为人妇,而我终其一生只能是您的妾,不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我难过极了便摔倒了”
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脸又哭花了。
她趴在他肩头,委屈又情动。
裴钺心里比她更难受,“是朕让你受委屈了,”他慢慢地安抚她,嗓音低沉又有力量,“朕这辈子只与你同衾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