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任务,阿多没什么兴趣,但他又反驳不得李云的命令,于是便只能每天在下游的水潭驻守,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个泡在水里的野人。
每天他下工回营,便时不时有同伴向他挤眉弄眼,问他,水潭里的风景好看吗。阿多对此完全嗤之以鼻,无非是盯着一个个的野女真男女黑乎乎地入水,然后白花花地出来,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牧场修建的同时,从来州渡海抵达的后继人手也陆续坐船到达。有马政司里经验丰富的埽稳脱朵,也就是直接负责养马的小官儿,汉话唤作牛马群子;也有负责护卫的百余名弓手,按照惯例,是以受伤退伍的老卒带队,配以山东地界的新兵。
就算是新兵,也大都在和蒙古军的厮杀中见过血,也经历过严格的训练。放在定海军或许算不得什么,可他们的抵达,顿时让复州都统司有些紧张。
于是纥石烈桓端接连两次派人前来,拐弯抹角地暗示,山东这边如果只是设立牧场做生意,大可不必派那么多兵马,复州的将士们足能保障牧场的安全。
李云客客气气地应付了他们,实际上全不理会。
而当纥石烈桓端有些不满的时候,从山东发来的粮船到了。
整整两千石的粮米,用宋人的大船运到登州,然后换装到郭宁手中的通州样海船里。六艘船组成船队从沙门岛向北,直抵复州。
说来运气不错,因为借到了顺风,船队到达复州的时间,比预料的要早。纥石烈桓端自然大喜,亲自领着数百部下赶着车辆和马队过来,一车装载七八百斤,一匹马背负三四百斤,当天折返两次,把粮食全都运进了复州建安县的粮仓里。
而最后一次运输的时候,马匹中的半数,约莫百匹被留了下来。
定海军的牛马群子们上前验看,捡出了几匹衰老不堪使用的换过,复州这边也不为难。两方都很满意,当下便交割完毕。
纥石烈桓端骑着马跑过来,隔着老远就向李云打招呼。
这一下他也不提营垒和弓手的事了,眉开眼笑地道:“这些马你们若不买走,到今年冬天,我也养不起了……哪来的人手准备牧草和豆料?日后定海军若一直有这般规模的粮食船队,全都到复州来!还是这个价,我这里有的是马!”
有的是马?
这绝对是纥石烈桓端在吹嘘。
这阵子李云时不时去复州走走,见识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他估计整个复州的户数不会超过五千,而供养的兵力大概在两千,这压力已经非常巨大,说敲骨吸髓也不为过。
两千兵将里,骑兵的数量约莫四百,马匹合计不过六七百的模样。而这六七百匹马所需要的豆料、草料和盐巴,每天都在消耗复州本地即将见底的库藏,莫说秋冬时分,就现在李云亲眼所见,不少马匹就有消瘦的迹象了。
不过,随着山东这边的粮秣物资到达,纥石烈桓端维持三四百匹马的难度不大。李云估摸着,纥石烈桓端最多也就做到三百匹马的生意,再多的话,复州的军备恐怕就要出问题。
李云笑了笑,向纥石烈桓端躬身施礼:“那就多谢都统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