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半天没动作,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里他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屋顶上茂盛生长的草、风一吹过就吱呀作响的木门、身下硬邦邦没有半点柔软的床,不就是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苦逼主角所在的外门么……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一醒来就重生回来了?他明明一直在主角身体里,怎么不知道主角什么时候遭遇危险死成渣了呢!
修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感觉心有点累,任谁刚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却一朝回到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原点要重新奋斗,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他踏着月色走出房门,和他第一次穿越到此一样,修打算找个熟悉的人问问情况,比如如今是哪一年;再比如最近有什么大事之类。
他敲了敲隔壁的门,这么晚了还点着灯火认真修炼的人并不多见。门很快便打开了,修表情僵硬看着开门的男人,心内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谁能告诉他,为神马开门的会是曹佑!?所以说主角到底重生几年了?!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了?!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死的?!
曹佑见到门外的人也很吃惊,但不敢怠慢,立即把修请进房间,关上门后小心翼翼问道,“公子深夜前来,可是有事情交代属下?”
“并无。”修坐在椅子上,心内喃喃了遍‘属下’二字,看来主角现在混得不错哪,修心情愉悦地勾起嘴角,莞尔道,“没什么大事,找你随便聊聊天,不可以么?”
“……自然可以。”曹佑的心脏颤了颤,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
“你走过来些。”修皱了皱眉,曹佑距离他很远,这样的距离闲聊起来不方便啊。
曹佑……走近了些,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公子从不喜欢别人近身,虽然在众多下属中最倚重他,但他也从来不敢离公子这么近呀!不好的预感更浓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预期。
漂亮的手指捏着曹佑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凝视着曹佑的眼睛,修疑惑地问,“难道我很可怕?你怎么不看我?”
曹佑只觉得今晚的公子好像哪里都不一样,浑身上下仿佛透着风流魔魅,眼波流转间让人心生赞叹痴迷,但想起来眼前人的恐怖,曹佑连忙收起那一丝还未来得及生根的情愫,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回道,“公子不喜他人目光,属下自然不敢犯了公子忌讳。”
修松开了手道,“无妨,继续闲聊,哦,可聊什么呢?不如就说说你罢。”
曹佑得了自由之后立刻垂首侍立在侧,一边说着自己的情况,一边脑子转的飞快,为什么公子这么晚了找上他?难道他最近的表现没有让公子满意?公子是特意来警告他的?曹佑心中猜测无数,不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猜测。
而公子一直没有喊停,他只能不停的说着,从最近的安排一直说到了过去,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已经渐渐说到他小时候的趣事了,曹佑想到他平时与何明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再想到如今和公子他一个人不停的说,公子默默听着的所谓‘闲聊’,呵,他小心肝一直颤来颤去,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啦。
修从曹佑的讲述中,得出不少重要信息,原来,曹佑在三年前就成为主角的手下啦;原来,主角收了不少有天赋的杂役偷偷建造了自己的势力;原来,主角已经全黑了,谁也不信,给所有收来的重要属下都喂了药;原来,……而他对曹佑感官又一向不错,见曹佑此刻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的样子,顺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这杯水是被下毒了还是被下毒了还是被下毒了呢?曹佑双眼饱含着热泪喝完水,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见曹佑诚惶诚恐的模样,叮嘱了几句离开时心情大好。
***
天明。慕修早晨习武结束回来时,桌子上已有人奉上饭菜。
如今,慕修虽然身份上还是杂役,但实际上待遇早已经不是杂役了,他每天没有必要完成的任务,本来给他分配任务的杂役主管已经被他喂了□□,巴结他还来不及,借他两个胆子都不敢让他出去做活;其他人,只要是他需要的、还有用的,慕修都通过□□来控制,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重生回来后,便按照《日月诀》修炼内功心法,这门武功是历来拜月教教主以及月殿公子才能修炼的内功心法,如此他起点比前世高出不少。
慕修武功进步极快,早就可以报名参加拜月圣典从而成为内门弟子,但他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最在乎的人,而从他在禁地里死去那一刻,哪怕他重生回过去,他也已经不是人了,他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在禁地里,他记得自己日复一日的绝望,在发现尸体发现墓穴后,从尸体上找他能用的东西,无论是秘籍还是武器;禁地里的野兽以尸体腐肉为食,而他以这些野兽为生,他早就不以为自己还是人了。
特别是后来,他身上开始生出尸斑,他就知道自己必死,在内心最深处,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慕修只是担心,要是他死了,而修没有和他一起死去该如何?
这怎么可以?万一他死了,而修活过来面对这一切,只要想一想他便呼吸困难;他每天都是浅眠,眼底有浓黑的阴影,他每天被各种负面情绪包裹着,有时会担心万一修活下来了,活在没有他的世上,他再也没有温暖没有人在意了,又该如何?他时常遭遇机关,遭遇野兽围攻,他厌恶着这些恶心的野兽,但不得不吞下去它们的肉;他艰难的想要活着,却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手里的秘籍被他一本本烧掉,就算他守着一座巨大的宝藏,也没有用了,因他就要死了。
而死法自然该是尸骨无存的好,他几乎是笑着任由自己被野兽生吞的,不做任何反抗,清醒着被野兽生吞的滋味……哪怕慕修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颤抖,但当时在绝望之下,他竟然能强撑着没晕过去,没吓晕也没痛晕,呵,他低低的笑了出来,谁能想到他还有机会再重来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