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却猛然一抖,因为一道天雷又劈在他腰上,那处鳞片被劈落,露出里面焦黑中带着红血丝的血肉。
“你又在拿话诓我,就像之前那般。”顾鹤和他低声说道,他现如今就是抱着一种被劈死的心来的,他就不信,三次都无法打动那颗铁皮包裹的心。
那今日就拿雷劈一劈,看看是否有成效,是否能劈开。
“历经此番天雷淬骨,你的修为比从前更胜,资质比从前更好……你应该还记得傀儡术怎么转移给肚子里的小狐崽吧,就像上次一般,这么做吧,也算他的意义所在了,不负你们父子缘分一场……”顾鹤声音含着痛,断断续续,可是又克制的感觉,不让人感觉到难受。
可又处处透着难受。
“我不会解除傀儡术,你死我便死,你承受的天雷将毫无意义,你应该知道,我这人睚眦必报,所以在上次杀死你的时候,抽出属于我的仙骨,将它亲手碾碎了,只是因为曾经在你的身体里待过。”涂山玉成和他就好像在比着谁更能忍痛般,就算融合仙骨到了最关键也是最受折磨的时刻,他依然冷静又残忍。
就似在受痛苦的不是他。
“但是也许你不知道,我这人喜欢上一个人,也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你我仙骨一事,算是扯平了。你偷了我的仙骨,可是现在又还给了我一根,我不怪你了。”涂山玉成埋进土里的爪子蜷缩着,痉挛似的疼痛。
“那……还有傀儡,炉鼎之仇呢?”顾鹤身体已经扛不住了,只能本能蜷缩在一起,原本高昂的头颅拉耸了下来,似冬眠般圈成了一个饼。
这是最不耗费能量的一个姿势,对于蛇族来说,可以帮助他们度过寒冷的冬日,此刻也寄希望于能够抵抗住天雷。
涂山玉成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急色:“不怪你,傀儡术是为救我,炉鼎之仇就拿……你给予我的孩子来抵债,行吗?”
“你别死,成吗?”他声音逐渐出现一丝颤音,因为着急,所以越发加快融合仙骨,可是这等事情岂是能够随心所欲加快的?
陡然间,涂山玉成在无法控制颤抖了起来,傀儡承受着主人成倍的痛苦,顾鹤难受,他亦痛苦,他却从这种得到了一丝欢喜。
之前断尾之痛,顾鹤单方面屏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为了他的小傀儡能够轻松。
此刻涂山玉成却忍不住畅快起来,他和他一起痛,不再只是一个人的默默付出,也不是不知名讳的陌生人。
“你……说过孩子是我的……孽种。”这种时候,顾鹤居然还有心情翻起旧账来。
涂山玉成无法忽视心中那巨大的即将失去他的恐惧,想也不想说道:“它是我们的宝贝,最珍贵的宝贝。”
顾鹤心中荡漾出一丝愉悦,他突然又没那么想死了,他能完成任务也有很多种方式,只是时间问题,他突然想看看他和涂山玉成的宝贝长什么样子了。
会不会像他一样帅气,还是和他一般可爱。
他从涂山玉成身体里,直接取出来一些放在外人面前看起来逆天的法宝,用来分担雷霆之怒。
重新压制身体里叫嚣的灵魂,只要他不想,没人可以在他的神识里打败他。
涂山玉成松了一口气,毫无原则的敞开他的储物空间,任由他取东西,无一丝保留。
只要他想活着就行。
得益于涂山玉成储物袋中法宝够多,让他再撑了一会,后来的天雷中的顾鹤都不知道怎么度过去的,他只知道保持着自己一丝清醒,不要被其他魂体侵蚀,然后就是用力圈住身体。
直到抽干了身体最后一丝妖力,摔在地上,成了一摊黑不溜秋的东西,他一只眼睛都被劈瞎了,只能靠着半只眼睛看着那逐渐变成人形的身影。
顶着来势汹汹的天雷冲了上去,面色半点不惧,甚至有一丝不将所谓的天惩放在眼里的感觉。
眸色坚硬沉静,他甚至都未筑起防御,仿佛此刻天雷不是惩罚,而是对于他历经千辛万苦修炼的奖励。
他修为扎实,天资聪颖,经历了变成傀儡的心智打击,又有对于顾鹤复杂感情,更加清晰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让他变得越发沉稳内敛。
天道酬勤,会青睐一步一步扎实向上的修士,会惩罚想要一步登天的邪佞。
他似栅栏中生出枝丫冲破束缚的槛花,从骨子透出来的热烈张扬,又宛如囚在笼中的白鹤,最终展翅,冲破了囚笼,自由又潇洒。
所以他在天雷下,突破了筑基、金丹、化神、最后停在了合体后期,与大乘不过一步之遥。
天雷还未停下,涂山玉成落在顾鹤砸出来的大坑里,那条伤痕累累,外焦里嫩,看不出人形的蛇,哦,连蛇形都难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