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几套日常的衣裳,和一些日用,本来她还想去金玉绸缎庄那买那匹据说是金玉绸中极品,新发的湘妃色金玉绸,但现在她不愿意将白花花的银子拿给那个曾经偷了张家人技艺,现在又害邢北县的张继,便打算去现场看一眼,看能不能搜集到些什么罪证,拿回去请长公主姥姥帮忙。
结果谢珥一来,就遇见昨天在客栈给她送ru鸽的年轻男子。
今日那男子穿了一身水蓝棉绸,光鲜得很,十足十有掌柜的架势了,一来看见谢珥,他昨日眼中的倾慕敬重已经变成了轻佻浮滑。
“原来是京城来的名妓呀,被京中贵人玩残了的残花败柳,果然有几分姿色,连行为举止都十足大家风范呀。”
男子见谢珥凑近,一边找小厮去驱赶,一边冷嘲道。
今天金玉绸缎庄新出湘妃色软绸,门口早已聚满竞价的人,在竞价人中,有些是衣着华贵,志得意满者,有些一身褴褛,手里握紧卖儿卖女筹来的钱。
而谢珥也要亲眼一窥究竟,到底金玉绸缎庄要怎样把不同的布卖给不同的人,竞价所得者如果家有权势背景,他拿出来是另外一匹布,而光有钱财无权势护荫者,就换成另外一种把他们最后血肉都吸干的布吗?
在这种时候,谢珥显然不能离开。
她从怀里掏出那沓谢谨行给她的钱,往人前一扬,“怎么?这不是有钱就能来买?掌柜的还想赶客不成?”
“不是不能卖,而是你这种妖艳贱货在这会影响本店做生意,你要竞价可以,去后边人少的地方。”那男人语气轻慢。
谢珥顺着他手指所指的地方,往一看,发现那里靠近后厨臭水渠,竟比那些衣衫褴褛乞丐待的地方还要不堪。
“姑娘,听说你有花柳病?长那么美可惜了,要不去那边,帮哥哥用手?”被男人驱来架谢珥走的几名粗鄙小厮过来,嬉皮笑脸手要往谢珥的胸前不规矩。
就在快要碰触的时候,不等马叔他们动手,就被身后一只气得发抖的手死死握住。
“别碰我女儿!滚!快滚!”软弱娴淑了一辈子的刘氏,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甩开那名小厮后,又从店门口抄了把扫帚,驱赶疯狗似的把前来为难谢珥的人全部赶跑。
小厮抹了抹被扫帚拍出嘴角的血,暗骂了一句难听的话。
“张小聪!以前你小的时候,我待你不薄,你生病,你娘织布没空管你,还是我抱着你去请的大夫,现在你这样来羞辱我女儿??”
那位被刘氏称“张小聪”的男人愣愣地看她。
原来昨日在客栈,刘氏就认出来那人是她公爹曾经得意门徒的儿子,就是那位偷了张家“流云纱”叛徒的儿子。
“是是大夫人?”“张小聪”瞪大眼睛,喃喃出声。
“大什么夫人!这哪有什么大夫人?我儿叫李继宗,不是什么张小聪!”这时,一个四十来岁同张氏年纪相仿,却显然比张氏看起来年轻太多的男人从店里走出,当即就扇了李继宗一巴。
“混账东西!自己姓甚么都忘了!就是对我李家祖宗不敬!”
“哪来两个妨碍做生意的女乞丐,走!快赶走!”李继吹胡子命人驱赶道。
刘氏被他驱来的人拉扯着往后,死命挣扎怒道:“张继!你这个等天收的!你会有报应的!”
那些小厮没能碰到谢珥,就被马叔侯叔强横拽开了,谢珥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处,指着拉扯刘氏的人,威压十足地喝道:“放了她!要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李继讪笑:“一个破烂妓子,拿什么要我们绸缎庄好看?”
“马叔、侯叔,去帮刘氏!”
谢珥命道。
“是,主子。”
马叔和侯叔也是谢珥很小的时候,长公主配备给她的车夫,这二人对谢珥是绝对的忠诚,同翠枝她们一样,而且二人还当过护院打手,寻常人家的家仆绝对打不过。
于是,马叔侯叔一手拽两个,轻轻松松就把拉拽刘氏的人扔在了地上,并拍了拍手里的灰。
李继怔了怔,慌忙再去叫人。
见一些门店竞价客有些不满也想出手之际,谢珥忙上前一步,有规有礼,又不失威仪道:“老板,开门做生意的,就不该择客,既然是竞价,价高者得,有银钱竞价的,都不该赶人走,不是吗?”
她说的确实是个理,确不能随便赶人,于是,一位穿水蓝对襟亮色袄衣的妇人出来主持公道道:“李老板,价高者得,做生意从来没有挑顾客的道理,那是不是明日我落魄了,来你店路过拿钱买便宜点的布料,你就要驱赶我了呢?”
说话的这人是个官绅太太,李继哪儿敢得罪,慌忙弓腰赔笑道:“冯夫人说的什么话,冯大人可是县尉大人的得力助手,哪里会有落魄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