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继续闭上眼睛享受英俊的太监帮他洗脚,他倒是不用担心,因为刀子匠在下刀前,会先将其压碎,既然已经碎了,那割不割,本质上没多大区别了。
一般人净完身会安排一个地方躺三天再下床的,谢谨行刚刚净了一半身的时候,就已经下跪帮厂督洗过脚了,现在,也是随便给他同东厂最低等的小太监同挤在一个通铺。
这是一个八人间,里头几个太监年纪同他若仿,可由于太监都是年幼时就进宫,资质便比他大得多,是犯了事被贬来底层,同刚进宫年纪小的太监一起干活。
那几个同舍的太监见他进来了,看见他手里拿着敬事房新发的监服和木盆,知道他是新近净身进宫的,不由耻笑。
“年纪这么大才来割,罪受了不少吧?躺了有没有三个月?上次有个十五岁的来净身,都弄死了哇,你命还真硬!这么想不开,是不是家中娘子勾`汉跑了哇?”
众人大声发笑。
“喂,你可能不知道,这里比你高一等的太监年纪比你都小,你说你日后在那些个小孩面前还得卑躬屈膝的,窝囊不窝囊啊?男人做成太监这样是失败,但你年纪这么大才来当太监,那可是比我们还失败呀!”
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谢谨行没理会他们,墨发散落下来,盖住了蓝眸,抱着新发的木盆和监服,一步一步走到属于自己的床铺前。
可因为这个位置一直没人睡,已经被几个太监放满了东西,旁边一个体型稍胖的太监更是一脚踩到了他的床铺上,全然看不到似的,嗑瓜子撒得他满床都是。
“这是我的位置,请把东西挪开。”
谢谨行按捺着性子,平静道。
那胖太监笑声尖锐,一指被他们弄得脏乱发臭的地上:“你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那里!这里本来就放着我们的东西,你懂不懂礼貌?还没让你给孝敬爷爷的钱呢!”
说着,他就要动身去按谢谨行的头,男子掀眸凌厉一扫,动作飞快地揪住了胖太监的头发,一下把他摔到地上,摔得可惨。
随之,他脚往前压,直直把胖太监的头颅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阴沉道:“这样算不算懂‘礼貌’?”
旁边几个太监同时看愣了,他们身材瘦小,一直都受胖太监欺负,没想到胖太监也有被人一手撂倒在地的一天。
大家同时看向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太监,发现他原来长得很壮实,小臂刚刚发力时肌肉鼓起,同东厂那些自幼习武的太监可以一比。
“还站着干什么,把我床铺清干净,还有,”他指了指地上,“以后若再让我看见如此脏乱,你们都给我躺地上睡去!”
太监们吓得一哄而散,赶紧去拿扫具,把数月不清理的房间打扫起来。
大家都在打扫,谢谨行抱着木盆,独自到门外找了处干净,捂着疼痛的伤口坐下。
他抖着手,从怀里摸出那条她掉落的绿绉纱带子,那是她小时绑包子头用的。
他从地上捡起树枝,一言不发就用残缺的右手在地上写起了字。
突然觉得很可笑,然后就一个人笑了起来。
现在,不止手是残缺的了,连基本男人应有的,都缺失了。
想起她离去时哭得伤心,他恨不得杀了自己,当初怎么会生出奢妄,以为自己只要考上状元就配得上她的?太好笑了
她只是从枝头掉落到地上,而他则一直在看不见底的深渊中,他到底是不配的
地上出现了一个“恥”字,他现在的新名字,谢恥,不是同耻,是耳在心上,珥,在他心尖。
待写完这个字,他突然疯了似的,一脚狠狠踩去,靴尖打着圈儿用力碾碎似的,将地上的字掩埋掉,从木盆里拿出敬事房领来的火折子和针线。
他把竹签那么粗的针头烧红了,把肩膀上用以验证自己身份的胎痣剜掉,随后一笔一划把字烙上去。
他一边烙刻,一边咬牙,眼睛狞红。
谢恥,日后,他定会让所有将他重新踩进泥沼中的人,百倍千倍用血偿还!!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这个走向,我自己也是想了很久,觉得命运的事,不是说女主重生就能彻底转变过来的,命运是千丝万缕非常复杂的,但是,这辈子还是在一点一点变好啊,你们看,男主上辈子不能读书,这辈子好歹当了回状元(虽然短暂┭┮﹏┭┮),上辈子女主压根不会正眼看他,这辈子却不一样了,还有,上辈子男主这时候还是弱势的,能被端阳郡主当街那个,这辈子却是男主权衡过后,自己决定把自己“咔擦”的,而且,我好歹还给男主留下一个呢,以后能否怀孕还不知道,但至少还是有那个的希望的好了,说完。(顶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