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稍安勿躁,这位是当届的状元郎,当朝的礼部右侍郎。”这时其中一位与这位白公有姻亲关系的世家站起道。
“原来是祁公带进来的人,好,那你倒说说,有何法子?”
“现在世家局势之所以严峻,是因为本应在病榻中的陛下撑着病体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找到了当年遭世家诬陷身亡的沛国公遗腹女,册封为瑜琼公主。”
“陛下这是在做给当朝的臣子看,他的态度立场。他这等于是为自己当年错信世家,在向死去的沛国公夫妇亡灵认错了,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但也正因为此,朝政局势对世家非常不利。”
“这就简直便宜了奸宦谢恥那条疯狗,现在他对世家做什么,朝臣也只会只眼开只眼闭,世家会濒临被清算,被收缴回手中的兵马、乃及权力。”
他这一针见血的分析,立马让在场的世家都警惕了起来。
“沈大人的意思是瑜琼公主?”
沈言之抿唇点了点头,“长公主和陛下现在花耗巨大的功夫为沛国公夫妇当年的事洗白,一些茶肆已经有说书先生讲起当年八大世家如何欺上瞒下,把沛国公夫妇逼死的故事了。”
“瑜琼公主如今在外声誉越好,世家就再难有挺起的一天。”
沈言之回想起那天他刚下朝,听说别人说起伯府庶子在向城西布坊的姑娘当街求`爱的事,官袍都来不及换,就一路从宫中赶过去了。
他那时还受谢府钳制,不能立马更换成亲对象,他拉着她的手,求她不要嫁给旁人,可她偏不肯。
她说她嫁猪嫁狗都不要嫁给他,因为他是只衣冠禽兽。
那么,既然她说他是衣冠禽兽,他就彻底禽兽给她看。
?
谢珥现在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布坊里研究织布,夜里就回宫,皇上给她赐的公主府倒是很少去。
她听说边境将士每次出战都得披着十几斤重的铁甲,在炎热的天气都得披着,铁甲就会晒得灼伤皮肤,十分辛苦。
而且,大晋的金属矿本就不多,远距离可以用盾牌,靠阵法抵御,那么近身搏斗的时候,过于笨重的战甲也不利战斗。
于是她想到能不能研制一种适合近身搏斗的布料,只要柔软坚韧可抵挡利刃,能保护关键部位,作战时又有盾牌,兴许会更适用,现在已经入秋,她现在研发的话,兴许明年夏天将士们就能用得上了。
谢珥当上公主后甚少张扬,布坊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躲在坊里灰头土脸穿一身常服的少东女会是宫中的公主。
这天,谢月菀又一身高贵行头跑来布坊要定制料子,布坊里没有一个人能满足她的要求。
皆因她的要求太刁钻了,既要轻薄的、又要能御寒,冬日里只披一层就够,要能遇水不湿,又要花样鲜艳,上哪去给她弄那样的料子哦。
于是她嚣张高傲道:“你们做不了,就把你们少东家叫来。”
布坊里的伙计都不想接她的生意,无奈她声称自己是“明霞县主”,敢不接待她,就拆了店的招牌,于是,伙计们才战战兢兢把她带到位于后巷的古老大院子里。
一走进这个据闻是京中最大织布坊的大院子,就听见整齐划一的机杼声,古朴的大院,高大的老槐树,五彩缤纷的布料。
谢月菀嗤笑一声,随意在晾晒的布料上按印了一下,把刚刚不小心揩到墙壁的灰白擦到布料上,伙计欲言又止,不敢开口得罪,只得忍着怒意继续在前方领路。
这院子里头有许多一间间的瓦屋,织布的女工就在里头辛勤地工作,位于拐角右侧最里头的小间便是谢珥的小小工坊,她的机杼就在里面。
伙计把她领到那间小屋。
是间十分不起眼的简陋房子,房门上的漆掉了,都没时间修葺一番,这里对比谢月菀住的将军府,肯定天渊之别。
打开门,一名身穿素服的少女就坐在机杼前执丝摆弄机杼,她头发只简单用一支簪子全部挽起,脸上未施粉黛,可颜色却鲜丽逼人,那一眉一眼在窗前撒下的碎光前,显得分外惹目,看一眼就难以移开。
谢月菀则是一身精致打扮,来之前还细心在脸上描画了一番,可哪怕金银珠器堆砌在身,还是很气馁地发现,原来自己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不管如何拾缀,论容貌上她根本不可能胜过她。
她特么的不是人吧,随便披个麻袋衣坐在破屋前,那里都能成为赏心悦目的美景。
谢月菀忿忿,但她今日心情好,很快将这小小的挫折抛诛脑后。
“谢珥,你那宫中‘无根’的夫君没有给你银钱花吗?怎么沦落得跟阉人对食了,日子还是过得这么凄苦啊?他不是对你很好吗?那还不如去楼里当姑娘呢,以你这堪堪能入眼没有长歪的眼睛鼻子,该有客人肯包养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