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严秉璋做出决定,他就很少会犯错,所以之前的“慢”别人就可以理解和接受。
小严相公这一点也想学父亲,所以无论谁找他办什么事,他一定会拖一拖,只可惜他没有弄明白父亲“慢”的真谛。他的拖只是为了摆架子,并不是为了思考和准备,所以他一旦开始办事,与是不是等一等没什么关系,还是很容易把事情办砸。
如果一接手就办事,办错了,别人更容易理解,会觉得你并非不积极,只是略差运气。但若是拖了之后还把事情办砸了,那别人就要开始怀疑你的能力。
小严相公不明白这一点,事实上在私底下,已经有很多人质疑他的本事,认为他不如乃父多矣。
在宇文经看来,这简直是理所当然,严秉璋好歹是一甲进士,但他的儿子只不过是个监生,有父如此都考不上进士,也可见此人的真实水平实在一般。
可惜严秉璋在别的事情上不糊涂,儿子这件事情上却无论如何说不得。毕竟疏不间亲,他年纪大了,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又能够相信谁?
宇文经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开口道:“老大人,此职落在何人之手,学生都不担心。我只怕叶行远卷土重来,到时候京中必然是一片兵荒马乱。”
叶行远实在是个异数,本来他状元出身却被贬斥到边远州县,早不该重新出现在权力中心。但他偏偏有本事另辟蹊径,搞出一个什么琼关特区,这两年琼关特区虽然不像他上书吹嘘的“以一县之地,支应三边粮饷”,但财税贡献简直抵得上半个省,这等大功,怎能不被朝廷所重视?
现在隐隐便有风声,说是户部想请叶行远回来,不管是司郎中还是员外郎,总之要让他负责全国财税。这怎么不叫宇文经担心?
“你还在盯着那个少年”严秉璋淡然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宇文经,“此人虽然搅动风云,但毕竟离朝堂还远,你这般在意于他。只怕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他很难得的对宇文经说了真心话,宇文经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智囊,本来对他寄予厚望,但这两年来却真的有些失望。
从当初宇文经坚持要去边关,并惹出蛮人攻琼关事件之后,严秉璋总认为他该得到了教训,可没想到时隔两年,宇文经仍然没有放下。
宇文经低头认错道:“学生知道自己未免小题大做,但此人实在如骨鲠在喉,若不尽早处理,只怕养虎遗患,大人随手将其除之,也好安学生之心。”
宇文经对说服严秉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严秉璋有自己的理念,既然对方不在乎叶行远,那么宇文经干脆与他谈感情。
说你要不帮我一个忙,解决掉叶行远这件事,也好让我安心上班,给你和你儿子服务擦屁股。宇文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低声下气了。
严秉璋叹气,“若是此人是寻常人物,那随手抹去也是不难。但此人已经简在帝心,身份又不简单,你就不能暂时将他放在一边,寻着机会再一举拿下么?”
要是宇文经求的是别人,严秉璋说不定眼睛都不眨就帮这个得意弟子去除心病了。但叶行远实在不同,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状元身份护身——在一国首辅看来,状元根本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严秉璋知道皇帝对叶行远的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