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矣横飞,激射而至。杨浩“哎呦”一声,肩头便中了一箭。杨浩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去摸肩头。就在这时,前方骡马也中了几箭,那些骡马疼痛难忍,四蹄刨地,嘶叫着向前猛冲,大雨之后泥土本已松软。土下深埋的横向挡石只能挡坠向河心的重力,对顺向施拽又起不到阻挡作用,再加上骡马死力的施拽,这三方因素汇合,只听“轰”地一声,那根柱石便被连根拔起,长桥颤了一颤变向河中打坠,众骡马吃力不住,尽皆向河水中滑落。
杨浩夹在那些绳索中,吃长桥拖曳,登时双脚悬空,在对岸无数人的惊呼声中,与那些骡马一起掉进滚滚不绝的江水之中,因柱石沉重。一下子便把他们拖进水底不见了。
“希聿聿……”一串战马长嘶声起,一匹匹契丹战马在河岸边人立而起,踢起无数碎石,他们轻拍马颈。稳住kua • xia座骑,定睛向江水中看去。只见那桥对岸的一半还在岸上,这边一半已经完全沉入水中,受江水冲激,那桥成了一个(形的半月状。不由尽皆不语。
这一战对他们一生征战来说。实在谈不上凶险,可是其中惨烈却是前所未有。汉人男儿的血性,那些武将、这个文官,他们谈笑赴死的壮举,深深冲激着每一个契丹战士的心,他们的心就像那江水中的半桥。震撼不已。
对岸,无数的百姓跪倒在地。
杨浩是一个好官,罗将军是一个好兵,这一文一武,为他们所做的牺牲令他们刻骨铭心。立足于逐浪川西岸,与对岸跃马横刀的契丹健儿相逢的这一刻,他们已经从一个北汉子民,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宋子民。耶律休哥笔直地坐在马上,盯着打着漩儿的江水悠悠南去,然后用目光顺着那桥一寸一寸挪向对岸。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终于这百姓被他们带去了宋境。终于那不曾交锋的情敌,就此成了水之鬼。
他刚才冲过来时,就看清了杨浩的面貌,杨浩肩头那一箭就是他射的,他要活捉了这个人,把他像死狗一样拖回自己的大帐,让那个女人看看一个狗一样活着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爱,可惜可惜两人终不曾堂堂正正地较量过
他的目光从对岸膜拜的百姓们身上一一掠过,心中忽然一颤:真没有较量过么?
那员宋将亲自率死士上前拒敌,这个人独自守在桥头断后,那他一定不是普通的宋人,这个人一定是宋人的gāo • guān,很有可能就是这支队伍的主事人。如果他是,那么,带着这么多百姓迂回走了一个大圈子,避开他们布下的死亡陷阱,便这些百姓逃出生天。这么些天的斗智斗勇,彼此真的不曾较重过么?
耶律休哥眸中闪过一抹不忿,那人不但与自己较量过,而且还与萧后、与十数万契丹大军较量过,他赢了,虽然他死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