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砺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匹马,耳朵转动,前蹄刨地,时不时的还翻唇露牙。那匹马已经十分焦躁不安了。
周氏见孟允棠似乎很喜欢这匹马,就问马倌:“此马价值几何?”
马倌道:“只需八万钱。”
“啊?怎么这般贵?”周氏还未说话,孟允棠便质疑起来。
她阿爷来往西市乘坐的那匹青鬃马已经算不错的了,买回来时也才花了四万五千钱而已。
马倌忙道:“不算贵啦,这可是纯正的康国战马种,你看看它这骨架子,这腿,一般的马哪有这么好的骨相。而且小娘子你从前头走到这里,一眼便相中了它,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你得相信自己的眼光。”
孟允棠迟疑地收回摸马的手,道:“我再想想吧。”八万,太贵了。她就想买一匹小矮马代步而已,实在没必要花这么多的钱。
可是这匹马真的长得好好看,就像马倌说的,她一眼就相中了它,这也是一种缘分……
她心里犹豫不决,不知不觉走到了马屁股后面,突然间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只手,一把钳住她的上臂将她往后面一拽一放。
孟允棠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风从枝头摘落的叶,惊恐地完全身不由己地摔了出去,侧着身子跌在地上,手还摁到了地上的马粪里。
这突来的变故让周氏等人都惊呆了,近旁的人也都望了过来。
贺砺看着跌在地上的孟允棠,悄悄攥紧了刚刚拉过她胳膊的手。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没用力。
戚阔从鹿闻笙肩后探出个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孟允棠,不解地问鹿闻笙:“什么情况?阿郎为何突然欺负个小娘子?有仇?”
“不懂就不要乱说!”鹿闻笙烦恼地伸手把他的头从自己肩上推下去。
戚阔瞪眼:“你懂你说啊!”
孟允棠从摔倒那一瞬间的害怕和惊慌中回过神来,觉得疼倒没多疼,只是左手摁在了马粪里,这可把她恶心坏了。
她气急了,坐起身就开始找罪魁祸首,要骂人,头一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身着墨绿色圆领袍的男人。
他像棵树一样站在那儿,垂眸看着她。
这次他离得近,没穿盔甲,孟允棠看得很清楚。他五官都长开了,比起少年时的鲜妍张扬,更多了几分桀骜和冷峻,看起来比少年时更不好惹了,光是被他这样冷冰冰地盯着,她都有种想要遁地而逃的冲动。
她怯懦地垂下睫毛,一副无力反抗所以逆来顺受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在探头探脑,贺砺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