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官靴的护卫在燕京城里不算稀奇,但是……图南看向斜对角坐着的一人。
那人五官平平,身量不高,钻进人堆里能让人转眼就寻不着,看着年纪也在二十上下,却有些异样的沉稳。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图南的视线,抬眼看了过来,图南也不避忌,仿佛只是随便看看似的随意移开了目光。
这时,门口突然有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他背着光,只能让人看出身型瘦高,仪态端方。
一鸡刚走进杏花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丫头,他没放在心上,只问独坐在桌前的四鼠:“咱们爷还没出来?”
四鼠摇了摇。
眉头一皱,一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四鼠也在为难:“鸡老大,再晚了,二狗还在养伤呢,我怕只有那一只肥猫兜不住事啊。”
一鸡在他的头上点了下:
“爷说了,出了宫咱们也不算猫狗畜生了,我姓方,你姓余,我叫方祈恩,你叫余四妹。”
一听见自己的本名,四鼠的脸上一苦:“方老大,你还不如索性叫我余老鼠!”
“爹妈给的名字,爷让你叫那是恩典,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嘴上说得正经,一鸡已经先笑了。
平常板着一张脸的四鼠仿佛吃了只苦瓜。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穿着白色飞鱼服的男子大步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下说:“方管事,给我把大氅拿来。”
爷的大氅一直有人专门伺候着,一鸡连忙接过来,一溜烟儿上了楼。
“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沈时晴没有说话,接过大氅走回了小间,一鸡跟过去,就看见有个年轻的女子面带红霞地斜靠在椅子上,竟是已经醉得睡过去了。
“皇、皇爷……”
见这个女子作妇人打扮分明已经为rén • qī子,在宫里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的司礼监大太监有些慌张。
他他他们家皇爷不好女色这么多年,原、原来竟是有孟德之好么?!
将大氅盖在了“自己”身上,沈时晴略弯下腰,一手护着头,一手揽在腿下,将人直接抱在了怀里。
一鸡已经看呆了,连忙抢上去说:“皇爷,还是让奴婢……”
“算了,要是知道被别的男人抱了他一准要生气的。”横抱着自己的身体,沈时晴忍不住颠了下。
真轻啊。
一鸡嘴里听着皇爷的语气轻柔,眼睛里看着皇爷小心翼翼横抱着一个,心里一阵乱跳,皇爷在宫外和一个妇人厮混,又把人带回了宫里,这事让那些文官知道,最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跟着皇爷出来的太监。
小步跟在皇爷的身后,短短几步路,一鸡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会儿是上吊的绳子,一会儿灌下肚的鸩酒,一会儿是噼里啪啦把人拍成了肉馅儿的板子。
“皇爷,这位……夫人,如何安置啊?”
“不用安置。”沈时晴随口说,到了楼梯口,她看向角落,果然看见了早就站起来等着的图南和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