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晴手中正在磨墨,墨条一顿,她的眸光轻轻闪动了下:
“陛下,我从未想过,您这一国之君,竟然将我这窃国之贼看作了同类。”
这么一句话,差点儿将已经得意洋洋缩成一团的赵肃睿激得跳上房梁:
“沈!三!废!你又在说什么昏话?!”
“这怎么是昏话?”沈时晴笑着提笔,在纸上挥洒起来。
在心里,她的语气极为真挚:
“陛下,人潮往复,逆行其中,这样的日子,我过了许多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凭一腔意气作孤勇之人,这般的莽撞,我也曾有过。江山千万里,无我半分地,一针一线、一丝一缕都要算计得来,这样的苦熬岁月,于我更是寻常。你今日为了救牢中那人所经历的惊慌无措,我亦曾深有体会。”
语气悠悠,像是微苦的茶,从赵肃睿的心魂上荡涤而过:
“陛下,活成这世间的一根刺,是我的境遇,也是我的向往。此时的您难道不也是如此行事?”
烛光闪烁,夜晚的风从窗外呼啸而过。
风从北来,刮过皇城,刮过牢狱。
是同一阵风。
“由此可知,陛下,你我心中有那方寸之地,正是相同的。说你我是同类,也不算错。”
“沈三废!朕警告你,你可是窃国逆贼,少跟朕在这乱套近乎!你以为你说了这种话,朕就能饶了你的所行所为?”
“非也非也。”沈时晴唇角和眼眸的笑意更深了。
“陛下,我只是想说,这等狂妄悖逆之事,您尽管做,如草寇也好,如土匪也罢,如之前杀该杀之人,如今夜救能救之人。
“只要这人间还有我这个狂徒逆贼,您便不是孤身一人。”
三更已至,万籁俱寂。
赵肃睿站起身,又看了看躺在那儿终于发出了汗的施新梅,随意伸展了下腿脚就回到了床上。
“……您便不是孤身一人。”
在床上躺着的瞬间想起了沈三废刚刚说的话,赵肃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盯上图南今天才扎好的帐子,终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