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陛下,刑部与大理寺草菅人命断案不公,臣愿率都察院上下清查案卷寻访讼狱,若有冤情,臣等御史必行监察之权追究到底。”
他的话刚说完,哪怕是被陛下的怒火结结实实摁在地上的刑部与大理寺一干人等都忍不住侧目以对。
好啊,你们都察院竟然要将他们两司卖了向陛下邀宠!
钱拙!
贼心当诛!
目光如刀,钱拙却毫不在意。
随着女官上朝,他这个左都御史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要是再不挣扎,他也只有辞官这一条路了。
辞官,他当然是不肯的。
那就只有另一条路。
就如同当年常盛宁为陛下之刀俎,今日,他也如此做!
就算不知道怎么做,他也可以抄啊!
“陛下,臣以为,要清查此事,不可全权交由都察院。”刚刚被钱拙在心里念叨的常盛宁却在这时开口了。
他再次起身,不顾几个太监的搀扶,坚持跪到了地上。
“陛下若真要一改讼狱中的男女之分,当从《大雍律》改起,其中牵连甚多,臣以为,当有端己殿女官一同商议。”
沈时晴看向常盛宁,只看见了老者的帽冠里隐隐约约透出的白发。
常盛宁,被人称是“大雍朝第一酷吏”、“来俊臣重生”、“张汤转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各部尚书之中第一个真正站出来提议领女官同朝议事的。
手指轻轻一动,沈时晴的脸上露出了笑:
“好,此事就依常尚书所言。”
钱拙跪在原地,他明明已经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也学了赵明音当初的决绝之态,也已经决定学常盛宁以后再不左右逢源,从此只做一个孤臣。
他却还是,什么都没捞到。
从上午一直到了下午,足足三个时辰,武英殿的院门重新打开,群臣们软着腿鱼贯而出,一个个面色青白如丧考妣。
常盛宁被一鸡亲自搀扶缓步往外走,走到院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武英殿。
“常大人小心些。”
“多谢。”常盛宁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突然有了笑,“一鸡公公,泥人之下是铁,铁皮囊里还有一颗心,你可曾想到呀?”
一鸡笑容谦和:“老大人一心为公,咱家不敢任意忖度。”
常盛宁突然笑出声:“今日之前,老朽我自己都没想到!”
一鸡只是微笑。
武英殿内,高婉心带着一众女官和宫女将案卷全部收好。
“陛下,这些案卷可要送归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