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着「沈侄女」说要把姚氏的灵位移走,他可真的绷不住了。
要命啊!要是真让沈侄女使唤家奴抢走了姚氏的灵位,楚济源也不必做什么右都御史了,直接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沈家侄女,可否让我这世叔说几句?」
一看见李从渊,赵肃睿的眼珠子就忍不住飘向了别处。
一鸡四鼠在他的眼里一贯算不得人,他就算是以沈三废的身份和他们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毕竟谁会对着自家的灯笼、弓箭尴尬呢?
可李从渊不一样,李从渊不仅是他的臣子,还当过他的课业师父……这可是多年跟他讨价还价的李从渊啊,俩人在一起斗过的心眼子加起来比猪头上的毛还多。
眼神儿飘开了,心思也动了起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昭德帝已经准备应对李从渊的出招儿了。
李从渊又不是洞悉人心的神仙,哪里知道现在这站姿豪迈的「沈侄女」在想什么?
他不过是不敢得罪自家夫人,就想让别人对楚济源手下留情罢了。
「沈家侄女,你楚家伯父当年也
曾给你送嫁,你们沈楚两家两代世交,有些话你情急出口本是回护劝谏,听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就成了怨怼之言。嫂夫人之死,我等听闻,皆是痛心至极,你楚家伯父原本数日前就该进京,是听了噩耗之后病了数日,才耽搁了行程,你看他鬓边白发,他从云贵折返之时还是乌发居多,现在已经苍苍如老翁,皆是因为痛心所致呀。」
赵肃睿听得冷笑:
「死了的人还未得祭拜,倒先心疼起活的了,可见人还是得活得没心没肺才好,这样熬干了别人的心血,熬死了别人,只要哭一哭病一病就有旁人心疼了,倒真是稳赚了。」
另一边,一直没吭声的楚济源走到了傅硕的面前:
「傅硕,当日你替你儿子求娶我女儿的时候是如何说的?你说你妻子早去,你只盼着你儿子能家事和顺,你定待我女儿如亲女?傅硕!你便是这般对待你亲女的吗?你们傅家休了我女儿还不够,还以我的外孙女相要挟,几乎要逼死我的妻子?傅硕!傅求丰!你竟背信忘义至此?!无耻之尤!」
自从楚济源出现,傅硕就没怎么吭声,听着楚济源痛斥自己,他冷笑:
「楚济源,你我本是同科,为什么只有你平步青云,我却一直在六品上蹉跎?不过是因为我不如你能做戏、会养名罢了!你女儿的嫁妆才那么丁点儿,我为什么还要替我儿求娶?不过是为了让你提携我们傅家,可你做了什么?户部出缺,我都求上门了,你竟然不肯举荐我?你说我苛待你女儿,你一个当爹的不也是让你女儿从小跟你过苦日子?又找了一个家里不如你的就把你女儿给嫁了?你说我威胁你妻子?是,我是威胁了,可我没真让她死呀?真正逼得她活活儿累死的,不是你吗?楚济源楚君子?」
…
啧,精彩。
狗咬狗。
「图南。」赵肃睿蹭了两步,靠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丫鬟,「你那儿有没有什么瓜子松子之类的?」
图南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姑娘,咱们到底不是从府里出来的,没带零嘴儿。」
赵肃睿有些失望。
好在撕破了脸面的傅硕说出来的话足够精彩,弥补了他这些小小的缺憾。
「楚济源你清算国库毫无纰漏,测量度支也是精确非常,你扪心自问,你收到姚氏寄给你的钱,你能不知道要赚来那些钱得要姚氏付出多少辛苦?你现在居然还有脸来问我?又不是我害死了你的婆娘!」
楚济源茫然地看着四周,却仿佛听不懂了入耳之言,他看看左右,看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脸庞却又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是他?是他害死了杜鹃?
对呀,是他。
是他,是他,是他……
「我、我妻,她素来是懂我的。」
说完这几个字,他喉头一哽,就再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突然有一只脚把傅硕踹倒在了地上,又高又黑的石问策收回腿脚,蹙眉对楚济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