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永州,自祖辈便时代耕读,他爹刘庚早年与柳家一女子定下亲事,到了他爹十七岁那年,两家正式开始商定婚期,偏偏就在那时,刘康永的祖父刘俀中了举人,便看不起柳家的白身,婚期都已经定下,聘礼都抬到了柳家,刘俀硬是悔婚让刘庚娶了永州一富商之女为妻,柳家上门讨公道,刘俀只说要是柳家愿意可以让柳家女为妾。
“刑部左侍郎卓生泉免官待查。”
“杨大人,男子保家卫国,因此律法就要保护男子。难道兵戎之事唯有男子身在其中?您也曾掌一地卫所,那些随军之妻难道不曾耕种?不曾纺织?那我大雍兵士身上衣衫何来?腹中温饱何来?我朝为何让军户之妻也随军军屯?是为分担军户操练屯田之苦!”
“刘尚书。”
生而非礼,这四个字是逼着他去死!
常盛宁!他果然是阎罗转世!
这是埋藏了整整三十多年的愤怒,像是一坛被酿了太久的酒,甫一打开,就能让人闻到其中的辛辣。
“沈娘子!图南姑娘在家里给你炖了一大锅的肘子,保你吃个够!”赶着马车,来接“沈时晴”出狱的童五乐呵呵地说着。
“……是。”
常盛宁咳完了,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就让微臣跪着吧!”
柳家不敢开罪他家,得了百两银子,也将那旌表撤了。
“是。”
“啧啧啧。”常盛宁见刘康永说不出话来,便摇了摇头,又说:“刘大人,若是令尊守礼,便没有你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吃肘子了。
沈氏在察院大牢放火乃是自保之举,罚银五十两,免罪。
柳家痛失女儿,便将刘家告上公堂,县官不肯接案就告到了州府,时任知府颇有官声,像模像样地审了案子之后便让刘家从祖坟里腾出一块地方让柳家女下葬,称之为刘门柳氏,也作刘庚之妻。又为柳氏请了一块“节烈”的旌表挂在柳家门前。
更遑论是在御前。
说完,常盛宁又笑了,他笑的时候,脸上的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绪:
“祖宗家法这四个字,我三十五年前便听过,妻杀夫者当死,乃祖宗家法,可本官我,曾眼睁睁看着那个当丈夫的人殴打他的妻妾……依《大雍律》,没有把他妻妾的骨头打断,就不能计较。这些都是祖宗家法!都是咱们大雍的祖宗家法!”
刘康永:“陛下!臣之出身……”
闻言,常盛宁又是一笑。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