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杀了谢家上下又怎样呢?
“沈时晴”的过往七年一去不回,她的失去与愤怒都不为人知。
赵肃睿不是第一次说他要去谢家讨债了,沈时晴的心中却只有漠然而已。
高高在上的君主突然有一日变成了一个被困在后宅里的妇人,他脚踩小妾,鞭打丈夫,掀了谢家的祠堂,把谢家的鬼蜮龌龊大白于天下。
那又怎么样呢?
不过是因为他不在乎而已。
一个骄傲的君王,并不会在乎一个女孩儿在十五岁的时候给自己选择的容身之所
——那明明是她赌上了一生方有的决绝。
——那明明是她仅有的一切。
可这样的决绝在皇帝的眼里是可笑的。
他仿佛永远有路可走。
她仿佛永远无路可走。
不然,他为什么会叫她沈三废?
“陛下,就算你真的将谢家上下杀的鸡犬不留,我也只能说是你的刀够快,心够狠,手段够老辣。”
入耳是沈三废说的话。
赵肃睿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沈、沈三废在俯视他。
好、好近啊。
“沈三废,你、你别……”意识到自己竟然结巴了,赵肃睿立刻住了嘴。
他他他的气势呢?
他他他结巴什么?
沈时晴却并没注意到他的窘迫。
直起身,她转身走向装了颜料的水瓮。
“谢凤安不过是个纨绔,手上无才,心中无胆,唯有皮相不错,又会哄女人,谢家的事他也不知道什么。谢文源早就把他当成了出卖色相换来官途前程的物件来用,卖给我一次,亏了,又要卖给冯家,如今也是人财两空。”
重新拿起陶杵,沈时晴重新开始研磨颜料,一圈又一圈,伴随着逐渐平缓的呼吸,她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退,重新隐藏到了她的心田深处。
“此外,还有一个人。”
趁着沈三废没有留意,赵肃睿先是用力搓了搓脸,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好歹让自己清醒了下来。
“那个人是谁?”
“谢家老夫人,怀远县主。”
说起这两个词的时候,沈时晴又捏了下陶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