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竹伶仃,种在园子里,春夏繁茂,秋冬凋敝,可也正是在凋敝之时,它们也在蓄力待发,待到春日,就有笋从地上破土而出,不仅能顶开碎石,连那样的砖墙都能撼动。”
阿池看着那支竹子,肩上被人轻轻拍着安抚。
“今日之我,就是将要破土而出的笋,压在我头上的如土墙般的谢家已经摇摇欲坠,阿池,你该替我高兴才对。”
阿池自己知道自己是辩不过自家姑娘的,擦了泪,她再去看那墙缝里伸出来的竹子还真看出了几分生机出来。
待重新回了清风徐,阿池用冷水敷了脸去给那些小丫鬟们上课去了,独留了图南陪着沈时晴。
沈时晴在书架上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本从前没看过的西北杂记,便饶有兴致地坐在文椅上看了起来。
图南将食盒里一碟芡实、茯苓、山药、莲子、糯米磨粉加糖做出来的阳春白雪糕、一碟加了桂花蜜和奶酥的蒸芋泥放在了桌上,又摆了一壶羊奶。
沈时晴拈起阳春白雪糕吃了一口,笑着说:“图南你的手艺又精进不少。”
图南却没说话。
沈时晴有些头疼。
阿池算是好哄的,真正难缠的在这儿等着她呢。
“图南,你要是有话想说便说吧,咱俩都不是六七岁的年纪了,何苦互相比着不说话呢。”
片刻后,图南说:“姑娘,您心里真的不苦么?”
“怎会不苦,若是几个月前,我说不定真要陪阿池哭一场。”
说完,沈时晴又笑了,将书扣在桌上,她用调羹吃了一口蒸芋泥,“如今不会哭了,是因为心中有所依仗。”
图南略点了点头,她的神情有些难得的羞赧,几息之后,她说:
“姑娘,图南也是您的依仗。我们这些人,都是您的依仗。”
说完,她提起食盒就往外走,仿佛生怕自家姑娘的笑声追上了她。
吃了点心,看了书,用过午膳,沈时晴拍拍手走到了清风徐的后院。
听图南说赵肃睿用她的身子每日搬砖,一开始一次两三块,后来三四块、四五块,搬的世间也从半个时辰到了一个时辰,沈时晴挽了袖子,也搬了起来。
她到底没能坚持上一个时辰,搬了三刻便累了,大口喘着气。
“大概是这呼吸之法上有些讲究,又或是我用力过甚。”
她用帕子擦去了额头的汗,笑容在斜阳下带着几分少时的明媚。
院子里,微风起,一朵粉梅的花瓣徐徐飘落。
看着手里的梅花瓣儿,赵肃睿的神色略松了一分。
“太后娘娘既然没有病,她不吃饭也怪不到你们这些太医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