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庭院里,一位身裹水蓝纱裳的女子婉依在一席青石之上,身边是一片枯黑的花圃地,那女子摇摇地伸出一只白皙尚存的纤手,拈起侧旁一支败落的蓝花,凑到唇边,兰气轻吐,似要拂去这亡花的苦世俗尘,还以净洁的真身。
不知觉间,这萎靡枯糟的花朵竟真像是重活过来了一般蓦然挺立,那干瘪揉贴的花瓣再度绽放启开,甚至焕发出了一簇瑰丽的青蓝光辉,连顺着叶与枝一齐恢拓复元,如梦如幻。
然而这样美好的意与象却在下一瞬间,翩翩消化。
蓝衣女子轻轻洒手,眼见着蓝花兀自飘荡、直至化散。
“花儿的美丽也许只在那一瞬间的绽放,就足够了吧,不论花期。”待花枝消尽的那一刻,她如是含笑着自语说,那仰现的面庞上挂载的是岁月遗留下来的无情痕迹。
她早已不再于年轻,却依然笑如月光洁净。
她是严仲的妻子,她是严汐的母亲,她是水心。
“夫人,他们来了。”不知何时,一个穿藏蓝色和裳的老妇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哦,那我们这就去好好招待一番吧!”水心偏头望着老妇苍黄的脸庞,会意地抿嘴一笑,摇然起身。
“今日穿得这般年轻好看,也许该叫您一声小姐才是。”见她回身面向来,老妇笑意祥和地夸耀道。
“哪里的小姐啊,都是年过四旬的老婆子了!”她走过与老妇并肩,眉目带笑地自嘲道。
“夫人要是说是老婆子,那老婆子我不得是拄着拐杖的老妪嬷嬷了呀?”
“你才知道啊?改天就给你弄条拐杖来!”
她们便这般戏说调笑地离去,断然没有一点伤悲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