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十七?明年的九月初四一过,你不就是十七了,翻年了可不就是十七了。”齐阿奶说得头头是道,筷头一指,说:“冬珠,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你教你三婶算账的时候教教你姐,这是个糊涂虫。”
海珠暗戳戳翻白眼。
冬珠吃吃的笑。
“海珠,明天出海吗?”齐老三左右看一眼,见缝插针换个话题,“还是歇一天再去?”
“明天就去,海上平静了,该出去闯闯了。”海珠沉口气,她要攒钱买大船呢,有了目标就有赚钱的动力。
海上平静了,夜风也跟着温柔了。而远在西北的戈壁滩上刮起的夜风带着血腥和腐肉的腥臭味,韩霁踩着带有枯黄之色的芨芨草走进营帐,一心盯着沙盘的老将军头也不抬,沉着声说:“你该走了。”
嗓音粗哑,声音染上西北风沙的锋芒。
烈马放归草原方能一展野性,将军到了战场最能显露他的抱负和豪情,老将军满心想着斩杀匈奴于马下,于他而言死在战场上是死得其所,从没想过退朝归隐,碌碌度日。
“你如此不知进退,我早晚要跟我大哥一样身死替家族给皇上表衷心,我还千里迢迢回广南做甚,死之前多宰几个匈奴狗,说出去也能让老将军你面上有光。”韩霁阴阳怪气地嘲讽。
这句话刺心,韩提督面上闪过黯然之色,他失了力气,坐在凳子上听着营帐外呼啸的狂风。
“你大哥……我对不起他。”
“趁我还活着,你多说两句对不起我。”韩霁抬眼,狠着心继续说:“你还对不起我娘,她养大两个儿子你带走两个,现在又在养孙子,你要是命长,再过几年还能带孙子上阵杀敌。”
“匈奴不灭,西北的百姓又如何活?他们也是有家有口的。”韩提督明白韩霁在激他。
“这个朝廷不是离了你就无将可用。”
韩提督沉默,若是有将可用,龙椅上颇为忌惮韩家军的皇上又哪会启用他。
“你该让位了,你总有死的一天,你就当你这场仗后你死了,你就睁着眼看着,看这帮匈奴能不能杀进京都。”韩霁走到桌前拿起虎符,压低了声音说:“你在,我在,韩家的子孙在,十万韩家军就是皇上的眼中钉,他们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