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忽然抬手,当着众人对面,手蘸了蘸茶水。
他在桌面上写下一串他早算账精简到熟记于心的数字。
是江州大堂开凿运河、建造石窟大佛的财政缺口。
众人瞅了一眼,沉吟片刻,王操之袖下的手指掐诀,算了算,缓缓点头:
“姐夫,这缺口有点大,比起龙城县的折翼渠,这一次,光是我们,可能补不齐它。”
欧阳戎微笑:“不不不,这不是缺口,是糕点。”
他认真纠正:
“当然,有多大胃口,吃多大的糕点,若是诸位吃不下,可以呼喊一些财力雄厚的同乡好友前来。
“本官其实不太喜欢认识陌生朋友,但诸位是龙城一路走来的老伙计,不靠谱的中途早退了,本官自然信得过诸位。”
食指指向桌上水渍写就的数字:
“因此诸君都拥有一次机会,可以向本官举荐一人,给下一次在这个包厢的晚宴添上一把椅子,一起分这块大糕点。”
欧阳戎似笑非笑,手掌拂去水渍数字。
马掌柜、李掌柜等豪商们微睁大眼,他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光亮。
举荐一人,获得下一次这座包厢晚宴的座位?
岂不就是一位江南道上州长史的友谊?
而且还是一位官运亨通、前途无量的年轻长史。
这个礼物不可谓不大。
不过也有人对欧阳戎的糕点说辞,更加感兴趣。
王操之探过头来,好奇问:“姐夫,你说这是瓜分糕点,这是何意思?难道不仅不小亏,还有的大赚?”
一道道目光迅速投来。
欧阳戎慢悠悠倒了杯茶,尝了口:
“诸位看完方案后,算完帐后,难道是觉得,此次投钱入股,只能小亏,或者至多保本?”
王操之等人脸色犹豫,点点头,又摇摇头,人高马大的马掌柜不禁道:
“欧阳大人,大伙都熟,小人说话就不藏藏掖掖了,如有冒犯,请您见怪。”
“嗯,你讲。”欧阳戎平静说。
“欧阳大人,如果只是双峰尖的运河开凿,那倒还有的赚,折翼渠的成功经验摆在那儿,照葫芦画瓢即可。
“开凿完运河,两岸这么宽阔,总要修些渡口放在那儿吧,浔阳石窟建立好后,总能吸引一些远道而来的文人墨客的人流吧……
“这种商机,欧阳大人肯定是有规划的,若是这样,细水长流,倒也能慢慢回本,虽然是赚些辛苦钱。
“毕竟,这条新运河的位置远在城外,肯定没有折翼渠那么重要关键,修的新渡口,也没法像檀郎渡那样迅速繁荣,分流浔阳渡的客流。”
马掌柜摇摇头,惋惜语气:
“浔阳渡已经是长江中游这一段,位置最优的黄金渡口了,很难代替。”
欧阳戎赞扬一句:“马掌柜分析的不错。”
马掌柜点头笑了下,旋即却有点苦脸:
“若只是开凿运河、治水利民倒也好,可是后面还有一个浔阳石窟的建造,这可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这位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掌柜摇头:
“小人看得出来,欧阳大人已经尽量减少成本了。
“例如选址的双峰尖位置,距离民夫劳工海量聚集的星子坊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