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舒晏被小默问得理屈词穷,尴尬地木在那里。
“放不下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你还不能甘心放弃这条仕途路。既然还要继续往下走,就要想办法应付眼前这个问题。”
“能有什么办法?”
“给他来个模棱两可。他不是说要将车轼上的熊纹饰改为鹿纹饰吗?你就给他改一下嘛。”小默看着一副绝不肯妥协姿态的舒晏,抿嘴一笑,“总之给他改成鹿不像鹿,熊不像熊不就得了?”
“鹿不像鹿,熊不像熊,也就是说模糊一点......”舒晏喃喃着,“哦,我知道了,就像秦时赵高的指鹿为马一样,来一个模糊混淆,说是鹿就是鹿,说是马就是马。妙哉妙哉。由此,七旒旌旗改为九旒旌旗也有办法了,只将七旒中的两旒下端分割开来即可,远了看,还是七旒,只有自己坐在旌旗下看,才像个九旒。这些细节,除了事先了解的人之外,有谁会去刻意的关注?太子安车是三马,贾谧的安车是两马,任凭怎么样,大的方面还是不敢造次。他总算还没有狂妄到改造安车的地步。”
“他羽翼未丰,当然不敢十分放肆。司马家皇室诸王虽然各自为政,但实力非凡,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舒晏想起来道:“在我这里耽误了这么久,你去西市恐怕太晚了,我这里正好做得了一辆车,要去路上试一试,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小默听见舒晏主动提出要亲自驾车送自己,很是开心。其实,她早把太官署同行的那些人给忘了。
车府署每次做好了一辆车驾,舒晏都要亲自试驾一番。看看有什么问题,轮子是否浑圆,两轮是否相称,有无异响,车架是否衔接牢固,车与牛马是否协调等等。本是出于认真负责的态度,却让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驾驶技术。小的时候,他祖父对他的期望并不是做官、谋取gāo • guān厚禄,而是奉行君子之道,通五经贯六艺。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真正能够做到通五经贯六艺的能有几人呢?有钱的世家子弟还容易些,寒门出身的简直想都不要想。五经自不必说,有其祖父和父亲的指导,自小就精通了的。六艺却并不容易。孔夫子门下弟子三千,贯六艺者不过七十二贤而已。舒晏经过了一系列的机缘巧合,在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中,只精通了五艺,还差御艺,也就是驾车没有熟贯。恰巧这次做了车府令,成全了他。
做尚书郎之时,身着靓丽朝服,神情舒爽地坐在内廷殿堂,每天面对的不是王公大臣,就是美艳的宫廷女侍;而做了车府令,一身无甚光彩的冠服,每天窝在这处不起眼的署衙,抬头就是工匠仆役,低头便是牛马车舆。从尚书郎做到车府令,本是一个清官到浊官的转变,一个十分不被看好的下行趋势。没想到,百弊一利,舒晏得以广泛全面地练就了一身驾驭本领,彻底成就了他通五经贯六艺的愿望。对他而言,相比升官发财,他反而更在乎能够做一个完美君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