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猛地一挑,亮银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匹练,准确地挑在了滑车的薄弱之处。
“喝——”
又是一阵暴喝,仿佛有万军呐喊,在耳畔回荡。
赵宁的动作极为灵动迅捷,手中一转,用尽全身之力,竟是将滑车向一边,狠狠甩了出去。
轰然一声巨响。
一千余斤的铁滑车,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溅起了满天尘土。
呼哧——呼哧——
赵宁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连续好几个大喘气儿。
枪挑滑车不容易,他也不是力量型的猛将,刚才也只是取巧。
不过
赵宁一脸英气,露出几分笑意。
因为他知道,刚才那一挑的动作,很帅。
他可没什么好迷茫的。
纵然父兄家人,可能全都是因为先帝的计谋,被当做诱饵殒命,从而让他成了孤儿。
可这又如何呢?
这不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老爹当年在埋伏的时候,多半也猜到了。
只是最后功亏一篑。
渡江之叹,叹的是以家人为诱饵,也并未让汉军再次渡过长江。
而不是叹息儿女情长。
顺平侯赵氏,祖上可是那位赤胆忠心的常山赵子龙!
什么仇什么怨,还是得算在东胡人身上。
你不入侵中原,我顺平侯一脉何必发动全家老小孤守长江?
都是东胡人的错!
如果父兄的英灵,当真在这滔滔长江水之中。
见此一幕,定会感到欣慰吧!
即便是铁滑车,也拦不住汉军渡江!!
“啊?”
这一刻,包括石周曷阿邃在内,大量东胡将士,一个个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什么玩意儿啊?
这铁滑车,他们自己人,哪怕已经结成阵势,都得特意避让开来。
就怕被磕着碰着,无辜丧了性命。
可你直接拿枪挑?
要说是那力能举鼎,追着乞颜思烈射的刘雉儿。
他们也就认了。
可能都没必要靠近,大老远一个棋盘,就可以把铁滑车给砸翻。
要说向来以投人机出名,怪力无双的典褚。
他们觉得,多半也能堪堪做到。
但你?
赵宁?
也行?
也就李景绩打了胜仗,可能会比这更加离谱了吧?
与惊愕万分的东胡相比,汉军将士则欢声如雷动,高举兵刃欢呼,声震云霄。
今天说什么都得过江!
别说铁滑车!
伱就是天王老子在这里,也得让道开来!
容不得赵宁喘息,又一辆铁滑车,带着风声,从坡地呼啸而下。
赵宁屏住呼吸,气沉丹田,精准找到滑车关节缺漏,再次挑出一枪。
只不过这次没有再砸出去,砸出去太费力气了,只挑着关节处,一枪给它逼停就好了。
这玩意儿看着确实好使,要能化为己用,看起来也是对付东胡骑兵的利器啊!
当年的宋王刘裕不就是靠着战车,扶大厦于将倾吗!
皇帝肯定会致敬的!
“嘶……又挑了一辆?!!”
没有砸开,也不妨碍东胡人的惊骇。
能逼停铁滑车也很猛了!
吱呀——
又一辆铁滑车从天而降,雷霆万钧。
“开!”
赵宁暴喝一声,又是一枪挑出,强行逼停。
一辆一辆又一辆,几息之间,连挑九辆滑车!
“别光看车啊!那是敌将,快放箭!”
还是石周曷阿邃最先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被赵宁强行逼停铁滑车的武力,给吓到了,以至于都没有放箭。
你要在他挑滑车的时候,同时放箭,他还能挑得那么轻松?
嗖——
顿时箭如雨下。
不过汉军将士们的士气,已经来到了巅峰。
纷纷举盾,甚至以肉身,挡在赵宁前面。
支呀——
喝——
赵宁又逼停了一辆铁滑车。
十辆。
石周曷阿邃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他费劲心力准备的铁滑车,要说被刘雉儿逼停了,砸飞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你汉军之中,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掺一手,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了?
天要亡我东胡,天降一个猛男还不够,直接来场猛男雨?
“所有铁滑车,不得辄移!”
石周曷阿邃皱着眉,下达着命令。
赵宁的体力,是有限的。
而且但凡出手,只是逼停铁滑车,显然不是什么刚猛型的猛将,持久力不足。
铁滑车还有多的,他一辆一辆挑,又能挑到什么时候去?
等着魏成宪带着伪装成汉军的兵马,对汉军倒戈一击,这长江,就成功守住了。
只是那负责滑车的小校,有些心疼道:
“殿下,若是让那赵宁就这样挑下去,要不了多久,所有铁滑车,都要损失殆尽!”
“若是连这等外物都舍不得,我军如何得胜?!”
石周曷阿邃怒目瞪了说话的小校一眼,厉声道:
“铁滑车没了,就让将士们顶上,这很难吗?!”
“传我将令,三军将士不必为铁滑车让出道路,便是被铁滑车砸死,亦不得移动半步,必须前进,将汉军推回江中!”
“违令者一律斩首!”
“是!”
这是石周曷阿邃的行事风格,他从来不会顾忌将士们的损失。
而放在这个局面中,竟是相当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