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的水况不太好,下面全是滑不溜秋的石头和软泥,走起来格外湿滑,一个不稳,很可能就失去平衡。
因而即使是吕奉父这种猛男,也只得前后搭上,缓步慢行。
这种情况下,如果东胡人真的追了过来,都不用追着他们一同下入河中。
只需要在岸边发挥最引以为傲的射术,就能嘎嘎一通乱射,斩获无数!
总而言之,过河的路途显得极为艰难,中途不时有人一声闷哼,就直接滑倒。
这种情况下,虽然大多能够在前后弟兄的帮助下,攀着马脖子,继续站起身来。
马匹却难免吃痛,直接嘶鸣起来,让众人心惊胆跳。
不过好在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众人还是能顺利渡河的。
但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不远处已经来了一支东胡兵马,一员小将打马在前,望着河里的汉人,喜出望外。
“汉军在渡河!!!”
那小将喜不自禁,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要是早来一些,汉军还没渡河,说不准厮杀一阵,还能让他们突围离去。
要是晚来一些,汉军已经渡了河,他们也只能望而兴叹,无能为力。
可现在,汉军正好就在河中,举步维艰!
甲胄、兵刃,都在马背上,可谓是毫无半点防御!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放箭,放箭!!”
东胡小将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箭雨齐射。
早前在大营里,是因为混乱之中,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齐射,甚至大多数人,连弓都没找着。
现在则不同,人人都弓箭齐全,哪怕只有五百人,齐射也够汉人吃一壶了。
“不好!!”
河里的种轩心中暗呼一声,万万没想到东胡人在这个时候追上来了,简直是最糟糕的局面。
他赶忙拿着马背上的兵刃,试图抵挡一二。
其他士卒也学的有模有样,更有举着甲胄做抵挡的。
可终究事发突然,而且这种防御,显得很是无力。
甚至有一匹马中了几箭,又因为之前冲阵,体力消耗甚多,不堪重负,连着背上搁置的兵刃、甲胄一同,整匹马直接侧翻,在水里不断挣扎。
最后还是种轩果决,一刀将这奋力挣扎的战马杀了,才没让阵势大乱。
不过也足以显得当前形势紧迫。
也就是现在还在夜里,东胡人的箭矢准头不太够,不然还得出更大问题!
刘恪见此,猛地回头,不再犹豫,而是往岸边而去,同时道:
“种轩,你和吕主薄率部渡河。”
“陛下?!”
种轩闻言大惊失色:
“陛下莫要单独离去,岸边东胡追兵甚多,太过危险!”
“让末将去阻拦追兵即可,还请陛下速速渡河!”
说着,他就要抢在刘恪身前,抢先一步上岸阻敌。
一旁的将士等人也是惊惶不已。
他们自然看得出来,皇帝此时往回去,明显是想亲自去岸边,阻拦东胡追兵。
肯定有效果,一个勇贯天下,火烧都不死的圣天子,无异于一员绝世武将。
数百年前孝怀皇帝能与顺平侯一同七进七出,如今的大汉天子继承其汉室意志,自然也可以做到。
放在往日里,以个人勇武,阻挠四五百东胡追兵,当然没问题。
但.
现在皇帝没有可供依仗,进退自如的驴车,怎么与东胡人一战后,再全身而退?
然而不待他们开口说话,只听得刘恪一阵大笑,道:
“诸位将士与朕深入敌营,拼死搏杀,如今已杀出一条生路!”
“朕既为天子,又岂能坐视部属去拼命,自己渡河呢?”
刘恪也不多说,直接把种轩往水里一推。
我一身是挂,你也有挂?
他一边游向后方,一面叮嘱着:
“你们若渡河成功,种卿与吕主薄不要有犹豫,立即去往西平县。”
“咱们在西平县再相聚,共审张定国。”
不得不说,这张定国还是个累赘,要不是渡河还得顾着他,兴许现在又多行了两步。
如此麻烦,定要让他死得物超所值。
而种轩与吕奉父,见到皇帝已经以他们跟都跟不上的速度,去到了队尾,俱皆无言。
只得各自举着甲胄、兵刃,勉力抵挡着箭雨,继续渡河。
皇帝已是如此,他们总不能再拖后腿。
刘恪取了队尾的一匹马,拍了拍马屁股,往前几步,这时候距离岸边已然不远,他驾着马一个跃起,就上了岸。
“退!!”